还有你母亲那‘不立碑,不留名’的超越世俗的遗言,那盆绝不是人人都能养成的达摩兰,以及你的大家闺秀做派,我实在有些好奇。
“文竹自小和母亲生活在一处,从未见过亲生父亲。自我记事起,母亲便独自经营一家当铺,因为母亲精通古玩字画,待人接物又很有方法,生意很好,我们不愁吃喝,家境殷实。”
文竹看着远方:母亲也奇怪,不许我出门,也不愿我孤陋寡闻,母亲请了教习先生来教我。公子或许不信,我知道帝都的每一处建筑,即使我没出过几次房门。母亲生意上往来之人甚至都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女儿,母亲也常常掩面示人,看见母亲真面目的也没有多少。”雨澜顿觉去世夫人为长孙皇后的把握更大了。
“师傅还教认字习武,人情世故。只是不知何缘由,母亲于半年前突然生病,一病不起,大夫说是绝症。”文竹眼神落寞。“我没有了依靠,自然想到了从未见过的父亲,他既然生了我,为何又要抛弃我和母亲?但是我又不敢去问母亲,怕她伤心。”文竹神情低落。
“你可知已故长孙皇后”,何雨澜插了一句,看到文竹一脸茫然,说,我母亲很奇怪,从不教我宫廷之事,师傅也不提,所以长孙皇后是何人并不知晓。何雨澜更加笃定所埋之人定是长孙皇后,齐宣,你以后再也不用拜那个雕像了,你的母后就在这芦苇荡里,还有你的妹妹就在我身边。看着何雨澜痴痴地发呆,文竹摇了摇她,何雨澜觉得自己失礼,便让文竹继续。
“没过多久,教习先生竟都不见踪影,而母亲多年的生意伙伴也都不再与我们来往,真真是世态炎凉。很快当铺无法支撑,我只好把家中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变卖为母亲续命,相信公子看到了那盆达摩兰花价值连城,可是无论日子多么难捱,母亲诀不允许变卖这盆兰花。
“母亲终究亡故,实在没有办法,我只有卖身葬母。”文竹只是讲述,脸上虽是哀痛异常,但还是没有落下泪来。“好个落难孝女,我把你留在身边做丫鬟真是委屈你了。”雨澜静静地说。
这时文竹惊慌道,“公子这是何话,公子救我水火,完成我母亲最后遗愿,我定永随公子,忠心不二。”
一阵微风吹来,双佛塔各层悬挂的铃儿响起,塔外烟雨蒙蒙,远处白墙黑瓦,红花绿叶,浓淡相宜。
何雨澜外表刚烈,内心却也敏感细致。或许跟自己童年记忆有关吧。她靠着自己的强势和努力成为赌术中心第一、澳门第一,乃至全球第一。巨大的荣誉和物质财富也无法掩盖她童年失去父亲,没有家庭温暖的事实,何雨澜毕竟只是个女人。
何雨澜将文竹带回赌场,文竹一见到鬼影时便尖叫了一声。而鬼影则是面无表情地走过,何雨澜以为是鬼影冷冰冰的扑克脸吓到了文竹,便一直安慰文竹,却也发现了文竹眼中从未有过的惊恐。
在问文竹为何惊恐的时候,文竹一直没有说话。
不过两人的关系日渐融洽,何雨澜当初只想找个体己的人,没想到却认了一个胆小柔弱的妹妹。
转眼间,又是二月。看着好日头,便告诉文竹她要去帝都最大的烟雨湖钓鱼。
雨澜借了一条船,文竹跟上,雨澜兴致冲冲地朝湖中心划去,她选好下钩的地方就吩咐文竹在鱼竿上串好蚯蚓。
何雨澜手拿鱼竿,看见茫茫湖水竟只有自己一艘孤舟,感受到了一种独钓寒江雪的意境,仿佛已成画中人。
此时,阎王和无常正从幻境中看着何雨澜,还有文竹。。无常开口道,“金和水相聚,也竟是这般和谐。”阎王面无表情,“我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朝湖面袭来,金和水,凶多吉少。”
何雨澜等了快半柱香的时间,却不见鱼上钩,又到了正午,头顶烈日最盛,虽只是一时兴起,前来垂钓,但是铩羽而归却让何雨澜不免心中有些焦躁。
在前世,自己明明是个钓鱼高手,哪有这么久鱼还不咬钩?雨澜低头看着偌大的湖面,终于想通了一个道理。在前世,有着洪爷的威望,人人都对自己毕恭毕敬,自己钓鱼的场地都是别人安排好,那些选好的湖里有大把的鱼,无论是谁,随便一放钩,便有鱼咬。
想到这,雨澜放下鱼竿,钓鱼的兴趣全没了,只专心欣赏着烟雨湖上的美景。
雨澜躺在船上,斜着眼睛看见文竹的侧脸,尖尖的下巴,两腮绯红,手指灵巧秀丽,全身鹅黄色的便装,飘逸俊雅。雨澜一下子看痴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