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都,中州,赵府。
赵府之中,一片狼藉,哭闹声一片,作为赵家支柱的丞相赵渊涯一倒,整个赵家就仿佛像是面临着世界末日一般,而情况在赵府下人看来,也确实是这样。
赵渊涯在世的时候,他虽然是大晋的丞相,但是对待府中下人却也是极度友善的,根本就没有高高在上的权相气派,因此很多人都愿意在赵府做下人,但是赵渊涯的公子赵无咎就不一样了,任谁都知道这个丞相公子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赵家从此以后是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当家,赵府下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一想到以后的悲惨命运,赵府下人不禁就有些悲从中来,看着中堂中老爷的画像,想起从前老爷的好处,一个个都哭得像个泪人似得,整个赵府上下哀声一片。
整个赵府上下唯一没有哭泣的人,那便是赵无咎了。
此刻的赵无咎静静地跪在赵渊涯的灵堂前,神色淡漠,双目微闭,谁也不知道这个刚刚失去了父亲的丞相之子在想些什么,赵渊涯生前曾经交代过赵无咎让他最好在今夜便离开中州,迟恐生变。
对于赵渊涯的话,赵无咎是深信不疑的,因为他的父亲在晋国丞相的位置上一座就是几十年,对于晋国皇帝和晋国朝政看的肯定比自己要深刻,他说要及早离开晋国,肯定有着他的道理,即便这其中有赵无咎看不透的地方。
但是,赵渊涯刚刚惨死,赵无咎又怎么可能在父亲被处死的当天就离开国都呢?身为一名人子,为父亲守孝乃是最基本的纲常之一,况且赵渊涯才刚刚过世,这个时候如若赵无咎离开晋国,恐怕他这一辈子都要在谩骂声中度过。
赵渊涯已死,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赵无咎再也没有任何的羁绊,他若想要为父亲报仇雪恨,就必须要将晋国皇室推翻,而要将晋国皇室推翻,等于要将晋国覆灭,晋国如此一个庞然大物,而赵无咎却仅仅只是一名顽劣不堪的纨绔子弟,妄图已一己之力去颠覆一个国家,这其中有着怎样难以逾越的鸿沟?
此时距离赵渊涯被处死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下午,而平日中与赵渊涯交好的那些个大臣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来到赵府吊唁的,人身冷暖,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不过赵无咎并不怪罪这些大臣,现实就是如此,赵渊涯得势的时候,这些个大臣自然是一个个的巴结奉承,对于赵无咎这个相府独子,自然也是百般赞誉,但是现在一旦赵渊涯失势,身死异地,这些个大臣便马上翻脸不认人,仿佛不认识赵渊涯一般,甚至当赵府是虎豹豺狼一般,深深地远离。
社会现实便是这样,赵无咎又怎么能够怪罪于这些大臣呢?锦上添花谁都会做,但是雪中送炭这种事情,就不见得了。
雪中送碳这种事情不做没关系,赵无咎不会有多少记恨,但是如若是落井下石,那就是赵无咎所不能容忍的了,而今天早朝上文德皇帝即将要处斩赵渊涯的时候百官的表现,自然不能瞒过赵无咎的双眼,对于柳桥阳之辈,赵无咎发誓,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少爷,宫中来人了。”就在赵无咎静跪冥想的时候,管家赵协轻轻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
此刻的赵无咎正在想入非非,根本就没有仔细挺清楚管家说的是什么,直接回绝说道:“不见。”
但是话一出口赵无咎就愣住了,他疑惑的说道:“管家,你刚才说谁来了?”
管家赵协仿佛找到赵无咎会这般惊诧一般,重复道:“少爷,宫中来人了。”
宫中来人?白天文德皇帝才下诏将自己的父亲处死,这个时候却又派人来赵府,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赵无咎有点想不通,不过想起父亲生前所说的迟则生变,赵无咎又有点恐惧,该不会老皇帝想要斩草除根,将自己也一并处死了吧?
一想到这种情况赵无咎就浑身发颤,他虽然想要之手颠覆晋国社稷,但是这些都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晋国皇帝并不杀赵无咎,赵无咎能够安然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先能存活下来,他才有可能去实现自己那疯狂的目标。
可是如果说老皇帝这个时候要将自己也一并处死了,那又该怎么办?
赵无咎有些茫然的问道:“赵伯,你说宫中这个时候派人来,是什么意思?”
赵协想了想说道:“少爷,不管宫里说点什么,总归是官家,您还是先见一见吧。”
赵无咎想想也是,怠慢宫中总归失去礼数,落人口舌,他起身说道:“走,我们一起去见见,看看宫中到底准备耍什么花样。”
“赵无咎接旨。”赵无咎尚未走出中堂,宫中的太监已经先行一步来到中堂,手中捧着一叠明黄色的圣旨,对着赵无咎朗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丞相公子有大才,朕心甚慰,着赵无咎即刻进宫面圣,不得有误。赵公子,请接旨吧。”
赵无咎接过公公手中的圣旨,一脸疑惑的问道:“公公,皇上这个时候召见我,不知道所为何事?”
张宏生淡淡的说道:“赵公子,问那么多做什么,皇上召见那是幸事,赵公子无需多想,且随老奴进宫吧。”
赵无咎将圣旨放好,从以待中拿过一锭银子悄悄放到张宏生的手中,嘴中说道:“张公公,您乃是父亲生前至交好友,父亲常在我面前说公公乃是他生平至交,现在父亲故去,小侄无牵无挂的,还请公公多多照顾,好让小侄心中有个底不是?”
张宏生迅速的将那一锭银子收进袖中,瞧见左右无人,他低声说道:“赵公子无需惊慌,皇上召见公子,乃是大大的喜事,等下你就知道了,现在且放心随我进宫便是。”
虽然心中仍旧半信半疑,但是这个时候赵无咎也只能选择相信张宏生的话,毕竟张宏生是文德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太监,而且还是自己父亲生前交往紧密的几个重臣之一,他说是好事,总不至于变得太过糟糕才是。
马车沿着街道一路顺着向宫中驶去,赵无咎的思绪却是飞速的运转着,文德皇帝竟然派自己身边最宠信的太监来宣召,这可是给足了赵无咎面子,按理说皇帝召见赵无咎这样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只要随便派一个小太监来传话便是。
但是文德皇帝并没有这么做,相反,他很正规的下了一道圣旨给赵无咎,而且派出了身边最受宠信的太监来宣召,一应礼数齐全,可以说给赵无咎的待遇和一个宠信的大臣完全无异,皇帝这么做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要知道就在今天早上,他刚刚下诏直接将赵无咎的父亲给处死了,晚间却又单独召见赵无咎,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猫腻?
非但是赵无咎不明白,就连深得皇帝信任的张宏生也想不明白,他是宫中老人,看惯了政治斗争中的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但是对于皇帝今天晚上的做法,他依旧没有看明白,或许是皇帝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吧。
马车顺着宫门缓缓前进,赵无咎索性也不再去想,淡淡的闭上眼睛,他倒要看看文德皇帝打的是什么算盘,要杀要剐,且自往我身上来吧,本少爷不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