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百官默然，大晋丞相赵渊涯能文能武，文可济世救民，武可安邦定国，这些年来虽有些品行瑕疵，但是不可否认，就是在赵渊涯的辅佐下，文德皇帝才能够安坐皇位，让大晋王朝在天下诸国之中脱颖而出，威压诸国。

而今天，文德皇帝却迫不得已要自毁长城，断去一臂，听得赵渊涯提起往昔的一件件往事，文德皇帝脸色不由得变得有些深沉，许久之后，他叹息了一声，道：“赵相但有所求，尽管向朕提出，只要朕力所能及，只要我秦家力所能及，一定全力以赴，达成爱卿之愿望。”

赵渊涯淡然道：“臣之一生，辅佐皇上，鞍前马后几十年，官居相位，已然达人臣之巅峰，荣华富贵臣都无所眷恋，唯有臣之独子，是臣所放心不下的，逆子不孝，又贪图嬉戏，臣没有机会好好教诲次子，恳请皇上看在往昔情分上，日后照顾劣子一些，臣不求他光耀门楣，但愿他一生平安，便是臣心中最大的渴望。”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赵渊涯为相一生，姑且不论其品行如何，单单就是临死的这一番深情表白，便令在场的无数大臣们感到深深的同情，狡兔死，走狗烹，虽然说晋国尚未能一统天下，但是在赵渊涯的治理下晋国国力已然蒸蒸日上，兵锋直逼诸国城下。

功高震主，百官之中或许有一两人能够猜测的出文德皇帝的想法，但是更多的人却是不明就里，他们看不透这一切，直觉得，他们看到的是文德皇帝在自毁长城，丞相赵渊涯若死，那么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皇帝是不是已经开始在处理赵系力量？那么身为赵系力量的一员，这个时候在明知领袖已经注定死亡的结局下又该如何自处？是继续坚挺的站在赵系一派还是说马上和赵系划清界限，以免遭受连累？

文德皇帝的眼睛微微的眯起，赵渊涯对于他的秉性很是了解，同样的，对于辅佐了自己一生的丞相赵渊涯，文德皇帝也是极度认知，不然的话，文德皇帝也不会这么放心的让赵渊涯在大晋丞相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年。

想到赵渊涯的那个儿子，文德皇帝不由得轻蔑的一笑，那个孩子简直就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飞扬跋扈，仰仗着自己老爹是大晋丞相，胡作非为，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弹劾他的奏章堆满了自己的案头，若然不是看在赵渊涯的面子上，早就把他拉出去杀了千百遍了。

不过赵渊涯临死前的这个要求还真的是让文德皇帝为难，不过想到赵渊涯就这么一个儿子，纵然再是不肖，看在赵渊涯的份上，文德皇帝多少还是要尽一些责任的。

文德皇帝缓缓地点头说道：“爱卿放心吧，无咎那孩子就是爱玩了一些，他现在年岁还小，不懂事而已，等大年岁稍大一些，朕会让人安排他进仕途，许他一世富贵，爱卿大可放心。”

这个时候文德皇帝真的是很好说话，基本上就是赵渊涯想要什么都给他什么，为人君都没有多少情感，但是到了老年，文德皇帝多少还是有些人情观念，自己所剩下的时日已然不多，如果再不抓紧时间处理后事，只怕留给新皇的，将会是一个更加棘手的局面。

尽管心中对于赵渊涯很是抱歉，这个时候文德皇帝也只能硬起心肠，痛下杀手，谁让他是赵渊涯，威震六国的大晋丞相呢？

听见文德皇帝的话语，赵渊涯心中一阵苦笑，爱卿大可放心，放心什么？文德皇帝的意思已经表露的十分明显了，赵渊涯啊，你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情朕都会安排妥当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去死吧。

嘴上说说的时候是这么一回事，可是真的要等到这一刻来临，赵渊涯心中还是感到一阵的无力和迷茫，自己劳碌半生，从一个太子伴读直接青云直上，直到现在的大晋丞相，官拜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以说这辈子赵渊涯已经做到了人臣的极致，但是就算是这样，面对着文德皇帝的屠刀，赵渊涯还是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伴君如伴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管自己拥有多大的权利，文德皇帝想要自己的性命的时候，还仅仅只是一句话的问题，而那看似风光无限，看似权势滔天，其实到头来都只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面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纵然是官拜丞相又如何？还不是像一个蝼蚁一般的任其宰杀？直到这一刻，赵渊涯才算是真正的看穿了这一点，只不过一切都已经迟了，现在的他，所面对的，就只能是皇帝的屠刀罢了。

赵渊涯缓缓地将脑袋深深地磕在生硬的地板上，磕的大殿声声作响，赵渊涯俯首恭声道：“罪臣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德皇帝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相伴了自己一生的臣子之中，就只有赵渊涯最懂得自己的心意，因此也只有他明白自己这么做的意思，非但没有反抗，相反还十分顺从和配合自己的工作，这样的臣子，不管是那个皇帝，都是十分喜欢的。

文德皇帝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对不起了，赵爱卿，朕曾经许诺给你一世荣华，但是现在朕却是要食言而肥了，不过这笔愧疚，朕会补偿在你儿子身上的，你就放心的去吧，朕很快也会去陪你的。”

心中虽然愧疚，但是在脸上，文德皇帝却是深深地下了杀手，他沉声说道：“丞相赵渊涯，在位二十年，不思进取，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更兼纵子行凶，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以上种种，其罪当诛，来人啊，摘去赵渊涯相袍官帽，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文德皇帝当真是一个心狠的皇帝，一旦他的心中有了对付的目标，那是无所不用其极，根本就不给对手反应的时间，直接下杀手，等到对方想要反抗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成为定局，纵然有逆天能力，那个时候也无济于事了。

文德皇帝的命令还没有明确下达的时候赵系一派或许还能够听从赵渊涯的意思，安坐不动，但是一旦文德皇帝真的下了杀令，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赵渊涯是什么人？他是赵系力量的领袖，大晋的丞相大人，赵系一派因为他的存在而权倾朝野，如果说这个人倒下的话，那么赵系一派的官员该怎么办？没有了领头羊，没有了一个强硬的领袖，他们以后再朝堂之上如何自处？

那岂不是皇帝说什么便是什么？想要杀他们岂不是如杀草芥一般？对于自己的声明岂不是没有了一丝的保障？

一想到这种情况，赵系一派的铁杆分子这个时候再也坐不住了，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反正皇帝如果真的下定决定要清算赵系一派的势力的话，纵然辞官不做也难逃法网，还不如乘着现在手中掌有权利的时候反抗一把，纵然没有效果也总比好过赵渊涯这般什么都不做就卤代刎好。

赵渊涯的生平至交，礼部尚书鸿运延率先走了出来，沉声说道：“杀不得啊，皇上，赵丞相一生为我大晋操劳，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恳请皇上看在赵丞相昔年的功劳上将功补过，绕了赵丞相的性命吧。”

“是啊，皇上，赵丞相一生为国，鞠躬尽瘁，纵然是犯有打错，但是正所谓人之本性，孰能无错，臣恳请皇上网开一面，绕过赵丞相吧。”

“皇上，文德十一年，可是赵丞相率军北上，解救皇上青山之围的啊，护驾之功可抵百过啊皇上。”

“皇上，我大晋不能没有赵丞相啊，这些年正是因为赵丞相，我大晋才能够在诸国中由弱变强，威压诸国，如果没有了赵丞相，诸国说不定就对我大晋虎视眈眈，战火必然再起，恳请皇上三思啊。”

“皇上，我晋朝不能失去赵丞相啊。”

“皇上，绕了丞相的性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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