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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剑影 013 宝剑壮行色,红粉悦佳容

接下来的日子,叶凡有事没事就去找季长风,而后者也尽可能将自己所学教给了叶凡。叶凡内功突破了紫霞功第三层,功力虽然还浅得很,不过很多功夫他已经可以学了。暗器轻功,刀剑拳脚,只要是自己会的,季长风就都抖落出来教了叶凡。站在叶凡的角度,其实这压根就不算教,就是让他囫囵吞枣记住而已

武功是一方面,季长风教授之余,也重点和叶凡讲解了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并且也将自己尚未印证的高深境界的一些猜想告诉了叶凡,其中就包括了传说中剑学巅峰的以气御剑人剑合一等。

对于这些,叶凡不管自己信不信,见没见过,都牢牢记住。

光阴如箭,日月如梭,再怎样不愿,离别的日子还是到了。这一天穿着一身摘下了军衔军徽的制服的季长风背上背着行李,手里攥着战友们送的礼物,回头看了一眼营区大门上的八一军徽,心中感慨万千。

放下了手里的行李,也放下了背上的背囊,立正,口中喝道:“立正!”

他这一声出去,和他一起退伍的士兵全都立正了。季长风不理会这些,自顾自道:“整理军容!”说着从帽子到衣领再到衣襟全都整理了一遍,整理完军容,又大声道:“敬礼!”口号声中,季长风右手举起,以一个即将离开军营的军人的最标准的礼节,向那悬挂在大门上的军徽行了最后一个军礼。

老兵,走好!

这是所有在大门里看着这一切的兵以及军官心中的话。

对于一个在部队干了二十多年,将自己最年轻的岁月留在了这个铁打的营盘中的老兵,这“老兵”二字,是最好的回礼与肯定。

季长风的眼中孕有不舍,看向营区内宽敞大道的双眼中也似有期待,不过那期待中的人终究还是没有出现,微微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强忍着眼泪转身大步而去。

来到部队送老兵退伍的大巴车前,正要举步上去,忽听背后有人尖着嗓子喊道:“师父,师父,您等我一等!”

季长风心中微微一颤,回身看去,只见叶凡一脸通红,用自己半生不熟的轻功正急速向自己奔来。等他奔到近处站定,看着他由于急速催动内劲而通红的脸颊,笑道:“悟空,你怎么来了?”

平常以严厉著称的季长风这阵子冷不丁地开了这样不大不小的玩笑,引得在场的退伍的兵都是一阵笑,叶凡也被季长风给弄得哭笑不得,原本以为的俩大老爷们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的情景就这么被季长风一个冷幽默给化解了。叶凡强自镇定心神,道:“师父,我来送送你。”

季长风瞪了叶凡一眼:“你这猴头,送就送了,搞得这样你做给谁看啊?”很显然,季长风还在打趣他缓和气氛呢。

这一眼一瞪,平日的感觉又回来了,叶凡也不多话,退后三步立正:“教官,菜鸟叶凡向您报到!”

“立正!”

“稍息!”

叶凡稍息,紧接着又有一群兵跑了出来,这群兵阵仗可不小啊,里面有扛着军衔的士官,有真正的军官,其中最高的竟然还有个中校,这中校的臂章也与众不同,上面有“雪狼”这两个醒目的大字。

那中校长声喝道:“全体都有,列队!”

这些人包括叶凡在内全都齐刷刷地在季长风面前排好了两列,细细数去竟然有一个排。中校出列立正,然后向季长风敬礼,礼毕之后,中校大声道:“老黑教官,菜鸟吴云冲率您曾所训练过还在连队的所有菜鸟,向您报到!”

几十个军衔不一的汉子全都齐刷刷站在那里,季长风胸中不由豪气干云,那种曾经叱咤风云的感觉再一次回来了。站在队列里的叶凡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季长风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是在连队里却人人尊重的原因了。

看看吧,他都带出了怎样的兵啊?

季长风:“全体都有,立正!”

啪的一声,最标准的军姿出现在当场,这些人来自不同的连队,平日里也没有经过专门的磨合与训练,但是季长风口令一下,所有人齐刷刷,笔端端,纵横斜直都成一条直线。

季长风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菜鸟!”

“好!”季长风嗓子有些哑了:“菜鸟们,你们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无论你们的位置有多高,在部队里,在祖国面前,你们永远都是菜鸟!”

“保家卫国,誓死不渝!”

“很好。”季长风道:“今天,菜鸟们,您们跟我最后喊一次,现在你们是什么人?”

“军人!”

“你们叫什么名字?!”

“菜鸟!”

“稍息!”季长风圆睁的双眼中没有离别的悲,只有作为军人的坚定:“很好啊,同志们,现在,你们再不是菜鸟了,你们的翅膀都丰满了。我,季长风,虽然离开了部队,但是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为曾经和你们作为战友而自豪。走到哪里,我都能毫不愧疚地大声说:‘我,是一个兵!’,解散!”

怕自己最终哭出来,季长风头也不回地上了大巴。

目送着大巴远去,依然还整齐地列队的一众人齐声喊道:“教官,走好!老兵,走好!”

这一声喊响彻云霄,回荡在四周久久不散,已经远去的大巴再也看不见了。叶凡等人当然也不会听到大巴上爆出的一片哭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季长风走了,叶凡终于也忍不住,和其他人一样,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这是不舍啊。每一年都要送这样的战友和自己分别,临别少不了泪,可今天,叶凡哭得特别伤心,心中如有刀挖一样。对于旁边的人来说,季长风曾是他们的教官,也曾是他们在连队里的领路人,对于叶凡来说,还是他的师父,若没有季长风的栽培,现在的他也仅仅还是个连自己为什么要当兵都没有弄清楚的兵。

虽然现在的他还是不太明白,但最起码,他想要去弄明白,正如季长风曾告诉他的那样,人不仅要活着,还要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带着满腹的不舍和眷恋,叶凡回到了营房,这时他的副班长走过来递给他一个长条包袱和一封信,说是老黑班长临走的时候让他转交的。

叶凡接过来走回自己的铺位坐下,然后迫不及待地拆开。

这信上这么写的:

“叶凡,我的傻徒弟,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部队了。我了解你的个性,你一定会来送我,然后肯定会对我不舍,我当初问你为什么要来当兵你还没有给我答案,所以我也就不愿意在临别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也许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还是没有弄明白,没有关系,你还年轻,你有的是时间,等你弄明白了,你就来找我然后告诉师父答案。师父要走了,也没有什么好留给你的,这包袱里装着我家传了数百年的一柄短剑,名叫‘天斩’,不瞒你说,这柄短剑乃是一柄曾经饮下过无数人鲜血的杀生之兵,在深夜之时,我常听见它发出的瑟瑟剑鸣。时代变了,它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也许这瑟瑟之声就是它不平的心声吧,反正我也没有弄懂什么。

有道是宝剑壮行色,红粉悦佳容,这柄天斩在我家故老相传,说是在这上面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我从我父亲那里得到然后到现在快三十年了,一直没能搞清楚这秘密究竟是什么。我四十五岁了,人生过了一大半,实在不想把剩下的光阴都耗在这上面,现在我把他传给你,希望你能代我弄明白到底有什么秘密。年轻时候,我曾找过人鉴定,那人在考古上面非常厉害,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明代之物,算是一件古董了。若是说它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就是特别锋利些,削铁如泥罢了。你认了我当师父,你也修成了第三层紫霞功,按照老规矩,你可以出师了,出师的时候师父就得送徒弟一件兵器,这把短剑,就当是师父送你出师的礼物吧。

好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后面没有教你的紫霞功的心法口诀都在那包袱里,如果有什么不明白,就自己翻出来看吧。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要来找我。”

信的末尾是一个地址,在北方某个小地方。

后来的事也没什么太出彩的,叶凡由于军事素质过硬,武艺超群,被下来选人的特种部队“雪狼”挑中,在服役期满以后,转为了一级士官。

也是在特种部队严酷的训练之中,叶凡一直将紫霞功修到了第四层圆满,成功打通了任督二脉,破入了第五层内息的境界。

按照叶凡的想法,以为自己和季长风一样,就这么在部队里呆下去,然后直到什么时候自己呆不动了就学师父那样转业。

期间,叶凡也跟季长风通过电话,但是不多,也就一两次而已。总算了解了季长风的境况,退伍以后转入了警察那边。

知道这个以后,叶凡也心里微微好笑:“师父果然还是师父,走到哪里都这样,兵不当了却去当了警察。嗯,也好,反正也遂了他的意愿吧。”

到了第三年上,叶凡即将满二十岁的时候,为了打击一个跨国贩毒集团,当地警方由于担心自身兵力不足,向驻军求助。叶凡所在部队受命出征,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但在最后收网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按照部署,警方打算在双方交易的时候将之一网打尽,却没想到就在计划即将完成的时候,我方卧底不慎暴露,让犯罪分子察觉了端倪,当即一哄而散。无奈之下指挥部当机立断,立即收网,可饶是如此,还是让首恶突破了包围圈。

在我国,贩毒是极其严重的罪行,无论数量多少,量刑必重。近代以来,毒品对我国造成的灾难罄竹难书,鉴往知来,一旦涉毒,必然是严惩不贷。对于这样的贩毒集团的首恶,不但贩毒,而且武装拒捕,被抓住了绝无幸理。

这家伙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搏命之下夺路狂奔。

这个人被列为公安部悬赏通缉的一级要犯,歼灭其团伙当然是必须的,其首恶既然已经入了包围圈,岂能让他跑了?

虽然他冲破了包围圈,但是后续的拉网式搜捕让他走投无路,这家伙丧心病狂之下持枪挟持了人质冲上了一座废弃的建筑工地未完工的大楼。

警方将这工地围得水泄不通,一边派遣谈判专家和他谈判,一边在四周密布狙击点,在万般无奈之下就地狙杀。

由于过硬的本领,叶凡受命为第一狙击手。

通过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叶凡将这人看得清清楚楚,这厮若不是此时身入重围走投无路之后面容狰狞的话,平常撞见了根本没法子将他和贩毒集团首恶相联系。

“孙钊你听着,警方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负隅顽抗是没有出路的,投降是你唯一的选择。”这是外边警方为了给他施加心理压力而用高音喇叭送出来的话。

孙钊听了狞笑一声:“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你们这一套对老子不好使,识相的就给我派辆车来,加满了油,放了我走路,否则左右是个死,临死也拉个垫背的。”

孙钊很狡猾,似乎也清楚警方会在四周密布狙击手,所处的位置非常刁钻,整个人躲在人质后面,挡住了自己,其余三面都是墙壁。

警方怎可能放他走?

只是派出了谈判专家和他谈判。

警方的耐性很好,可孙钊却越来越暴躁,他心里其实也知道警方不可能放了自己,挟持人质不过就是抱了万一的希望。这几天拉网式的搜捕,让他睡不得觉,吃不得饭,就连喝水都找不到地方,现在又被警方包围,上天无路,下地无门,随着时间的继续,心中的绝望就愈加厉害。

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下,持着枪的右手不断地发抖。

“一号,犯罪分子情绪极其不稳定,请求开枪!完毕。”叶凡在耳机里道。

“雪狼,蛰伏待机,不准开枪。完毕。”

上面的的命令,自己不服从也不行。当下只得通过瞄准镜继续观察和瞄准,寻找射击角度。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叶凡正要通过耳机请求开枪命令,忽然心中猛地一紧,下意识地通过瞄准镜望去,只见孙钊的右肩有一种微不可察的抽动。

身体动作上下贯穿一体,任何一个部位作出动作,别的部位都有反应,只是因为作出的动作不同而微有差别而已。

这是要扣动扳机开枪啊!

叶凡心中当即就作出了判断,这时候已经等不及请示了,自己再不当机立断,孙钊手枪里的子弹就会在人质的脑袋上上钻一个洞。

“雪狼,你干什么?”旁边的观察手惊道。

一个狙击手,一个观察手,这是狙击作战的标准配置,这两人需要长期磨合才能做到在关键时刻两人如一。这个观察手和叶凡已经有近一年的磨合了,对于叶凡的情绪变化是能够敏锐感觉到的。就在刚才一刹那,观察手察觉到叶凡的情绪中有一股杀气涌起。

叶凡不答话,只听一声沉闷的枪声,侵彻力极强的子弹从人质的左肩窝穿过,由于叶凡是居高临下开枪,穿过人质的左肩窝的子弹随即击中了躲在孙钊的左胸。

军用狙击枪的子弹侵彻力强,冲击力大,这两人被叶凡一枪打得向后便倒。相对于人质只是被子弹打穿了右肩,虽然也受了重伤但却并不危及生命,孙钊则被这一枪打穿了左肺,若是不迅速抢救,很快就会没了性命。

不过这仅仅只是叶凡的第一阶段目的。

他很清楚自己这一枪根本就不能当场击毙孙钊,但一枪打出去,两人被冲击力极强的子弹击飞的一瞬间,孙钊的脑袋就在叶凡的瞄准镜范围内了。就在孙钊发狠想要拼个玉石俱焚的一瞬间,又一枚弹头飞来,穿过了孙钊的太阳穴,然后斜斜向后从他后脑勺穿出。枪毙人见过没?法警枪决死刑犯的时候,打的就是人的后脑勺。这里是脑干的所在,一旦脑干被破坏,人立即就会停止呼吸,心脏停跳,没有了心脏的动力,血液也会立即停住流动,随之而来的就是肌肉失去活力。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让孙钊失去了玉石俱焚的最后本钱。

这一枪当场击毙孙钊,人质左肩贯穿伤。

虽然成功击毙了孙钊,但是叶凡临战抗命,构成了军人违反职责罪,又同时以损及人质为代价,这样的性质极其恶劣。若不是人质虽伤不死的话,叶凡就得上军事法庭。可饶是如此,叶凡还是由于其自作主张,擅自行动,战时违反军令的罪名被开除了军籍,背着行囊离开了自己原以为会呆一辈子的部队。

叶凡相信自己的判断,要是当时不马上开枪的话,人质就非死不可。可这种判断就是自己长期苦练紫霞功而得来的直觉式的判断,上级当然不会听他的解释,在考虑其处分决定的时候也不会因此而减轻。

叶凡有自己的理由,上级也有上级的考虑,这说不上谁对谁错,无论叶凡出于什么目的和动机,都是违反命令,擅自行动,这是坐实了的。也是鉴于其行动在客观上营救了人质,击毙了罪犯,达到了预期作战目的,这才只是将其做退伍处理而不是让他进号子吃几年牢饭。大伙不要被电视上谁谁谁临战抗命然后上级首长仅仅只是对其批评教育或者降级处理给误导了,在军队里,临战抗命,拒不服从命令然后擅自行动发动攻击是非常严重的行为,其处理最轻都是要脱军装的。叶凡三者齐犯,没让他进监狱都是考虑其主观目的和客观后果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离开了部队,叶凡不由得有一种茫茫天地无所依的感觉,看着满眼的人来人去,连自己去哪儿都不知道。

回家吗?

回家以后跟爹妈怎么交代,难道说自己在部队因为不守军纪而被开除了,这样爹妈的面子往哪儿搁去?

去找工作?

叶凡悲哀的发现,自己曾经说自己的师父除了当兵啥也不会,现在这话印证到自己身上了,除了会点功夫会打枪放炮外,什么本事也没有。

一想到季长风,叶凡一拍脑袋,对啊,去找师父去。说干就干,叶凡并没想让师父给自己找份活干,而是想问问他自己以后怎么办而已,当即去了火车站买了一张北上的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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