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过度的劳累,饥饿,和恐惧,我到父母家的时候,就开始发高烧,父母很是担心,但不是不明所以,以为我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第二天我打电话我单位,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
在父母家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期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西安的老头引领着我去了一片海边,海边天气极坏,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海水是铁灰色的,波涛汹涌,翻滚着青色的浪花。
我随着他跳下海,潜在海水里,海水冰冷刺骨,我身处其中呼吸困难,起伏的波浪从天空中俯冲下来,似乎要将我的肉体拍碎。
朦胧之中,我隐约瞥见,在深邃的海底,有着一个巨大的古建筑群,其中是石头堆砌而成的古怪建筑。灰色的海水在期间流动,没有一点声响,在深深的海底,什么声音也没有,只剩下死一样的沉寂。
老头向我招手,示意我靠近那些建筑。我拒绝了,老头突然变了脸色,他的身体剧烈地神经质地扭曲着,瞬间全身的肌肤爆裂开来,变成了一个浑身青紫,背生翅膀的怪物,说着,就向我扑来。
我就这样从梦中惊醒了。父亲正坐在我的床边看书,看我突然惊起,没好气地说了我几句,大致的意思是说我不会照顾自己,快三十的人了还需要父母操心,语气一分嗔怪,九分慈爱。
当时我有一种将所有怪事和盘托出的冲动,但是考虑再三,还是没有说出口。不是因为害怕自己收集古董的事败露,让父亲责怪。而是,我害怕把他们牵连进来。
对于自己的恐惧,我还能适当的克制,但是如果把父母也牵连进来,那我真的大逆不道了,我不想让我身边的人,受到一丝威胁。
吃过午饭,我觉得身体恢复了很多,精神上也不再那么焦虑,但是殷墟黑石的一系列事情,一想起来,仍然令我不寒而栗。我不知道那块黑石头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将如何处理这件事。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王庞清打来的,这小子在汶川呆了一个月有余,现在终于回来了。
这委实令我精神一振,这个家伙鬼点子很多,什么事情在他的手里都能迎刃而解,况且,我朋友不多,殷墟黑石的事,我只剩下他这一个倾诉对象。
我喜出望外地出门,没有告诉父母王庞清回来的消息。因为在电话里,他再三嘱咐,他回来的事,先别声张,任何人都不要透漏。
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我也不关心,我在意的是,他能否帮我处理黑石的问题。
我们约在原来高中旁边的“喜乐居”饭店,那是我们高中时候经常去改善伙食的地方。约好了下午三点到,可是都快三点半了依然不见他的人影,我站在饭店旁边的大榆树下,等得有点不耐烦。
“嘿,孙子,看我的钻石星辰拳!”一个高亢的男声大喊着,接着我的背后遭受了重重的一拳。
我回过身,大喊道:“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看我的天马流星拳。”,说完在那人的肩膀重重地回了一拳。
那个人抱着肩膀呵呵地笑起来:“每次你都是星矢啊。”
我也笑起来:“不服来战啊。”
这个人就是王庞清,我们同生于1983年,和另外两个孩子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其中我和王庞清的关系最好,年龄相仿,兴趣相投。我们一起上同一个幼儿园,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一起看《圣斗士星矢》长大。
每次见面的时候,都要上演小时候玩过的cosplay游戏。不过想一想也有点悲哀,现在的孩子都不看星矢了,我们也成了快三十岁的中年人。
和他聊了几句,发现他黑了瘦了,比上一次我看见他,显得疲惫了许多。
我们进了“喜乐居”,选了我们常来的那个包间,点了几个小菜,一瓶红星,慢慢地喝起来。
“你小子去了四川一个多月,怎么不往回打个电话呢,你妈你爸都快急死了。我给你打了好几回电话,都没接通。”我嗔怪地跟他说。
他尴尬地笑了笑:“汶川那个地方,信号不好,就当是我不对,我自罚三杯。”
说完,昂起头,自罚了三杯。
“木晓晓知道你回来了吗?”我问道。
木晓晓也是我们大院里的一员,比我和王庞清大一岁。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她的父亲在多年前失踪,至今没有下落,他的父亲也是我父亲的大学同学,感情不错。我们两家人对木晓晓的母女还是很照顾得。
木晓晓后来成为了王庞清的女朋友,现在是他的未婚妻。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几家人都吃惊不小。
“我回来的事,就告诉了你一个人。我爸妈都不知道。”说着,王庞清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
我正思考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他关于殷墟黑石的事情,作为我的铁磁,我倒腾古董的事,他是必然知道的,我也信任他不会向我家老爷子告密,但是看他一本正经的脸色,就知道他心中有事,我的事还是推一推吧。
他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小雨,你那个小萝莉怎么样了?”
他说的小萝莉,叫苏萌,其实也快三十岁了,人长得娇小不说,还有娃娃音。我平生认识的女孩一个手巴掌就能数的过来,看得上我的,仅此一位。
“算了吧,我不喜欢那个类型的,我现在胡子拉碴,跟她上街好像爸爸领着女儿,伤自尊。”我打趣道。
“奥。”王庞清没有答话,却突然站起身来,将桌上的酒杯都打翻了。
我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了?”
他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神情焦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东张西望。
“你干嘛呢?星矢的游戏已经玩过了!”我以为他在演戏。
这时,他脑门上布满汗珠,喉结一动一动,嘴里轻声地说:“完了,他跟过来了!”
我心里一惊,不禁背后一阵发凉。我突然想起了老江女儿描述他父亲死前的情景,我离开座位,走到他身边,试图控制他。
他挣脱我的双手,绕着桌子跑了一周,浑身汗如雨下,眼睛睁得奇大,眼角血红,似乎要开裂的样子。他长大了嘴,指着窗外:“他,就在那!”
我望向窗外,是普通的机动车道,除了往来的汽车,一个人影也没有。
“谁,谁在那?”我紧皱眉头,心里既迷惑又害怕地问。
王庞清突然跪倒在地,向着窗外磕头如捣蒜,不时地嗷嗷大叫,其形态像是一个十足的精神病,酒店的老板以为打架了,领了几个伙计老到门口,看到这一幕也都惊呆了。
我跑上前去,想把王庞清扶起来,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王庞清的叫声消失了。他慢慢地甩开我的手,看了看我,脸上浮现起一个狰狞的笑意。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下一个,就是你!”,说完,扬长而去。
我瞬间像是被冻结了一样,愣愣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