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能看到他死去？”木晓晓大声地喊道，看起来比我本人要着急很多。

杜陵紧吸了两口烟，将烟头压灭，上手包头，再次向后抹了抹发箍后边的长发：“这种事情，其实我也说不准。这几天我喝酒有点多，看什么都晕乎乎的。也就是这些天，我能遇见的未来不是太准确了。”

他这样说着，我倒是宽了心。毕竟殷墟黑石带来的诅咒尚未清楚，我很有可能是下一个受害人，想到这里，不觉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想到老江和王庞清的死，再想到那天夜里我梦游一般的外出录像，我心里还真有些发毛。

“那后来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城市的？”我急着问，已然迫切地想至到关于王庞清入蜀的消息。

“奥。能再给我一根烟吗？”杜陵看着木晓晓，眼中依然带着祈求。

木晓晓再次为他点燃了一个香烟。这个人抽烟抽得很凶，吸得每一口都很大，而且连续吸几大口才会吐出烟圈来。

“我有一个住在本市的朋友，是个小有名气的写手。但是他为人比较慷慨，生活上挥霍一点。所以身上的钱总是不够用。一个月前，他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有一个旅行采风的机会，还能拿到报酬，问我要不要一起参加。”

“我当时刚从看守所出来，没有钱交房租，酒吧知道我赌球进了看守所，取消了我的夜场。我又不想去街头卖唱，所以一咬牙，问都没问是什么差事，救过来了。到了之后，经过我朋友的介绍，就认识了王庞清。”

我点点头，原来王庞清不是头脑发热去的四川，起码是有一些准备和计划的。

“当着你们的面，我好想不能说王庞清的坏话。不过这个人的人品真的很有问题，他对我们出差的具体地点，具体要干什么只字未提，只承诺我们事成之后，我们每人会有一大笔钱到账。”说道这，他顿了顿，扫了扫我们脸上的表情。

“放心，我们不是来要债的。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们只想知道你们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我看出了他的疑虑，赶紧说道。

“这就好，如果你们是过来要钱的，我可要说声对不起了，我现在依然是身无分文，捉襟见肘。”他又吐了一口烟圈：“我们同去的一行人一共有六个，王庞清，我的朋友方亮，我，还有一个画家，一个司机，还有一个退伍兵，作为我们的保镖。当时王庞清并没有表露他的医生身份，这是我们后来才知道的。”

“你们究竟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我有点着急，脱口而出。

木晓晓瞪了我一眼，小声说道：“我们在谈话，不是警察审问犯人，你让他慢慢说。”

杜陵看着木晓晓笑了笑，接着说：“在我们的再三追问下，王庞清宣称我们是一个采风的小组，在我们的小组中，大部分人从事的都是文艺工作，并且以此为生。但当我们问起王庞清的职业的时候，他却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和我的朋友方亮，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害怕王庞清会带着我们做一些非法的勾当，比如拐卖人口，或者盗墓什么的，心里有点害怕，于是在开始的几天里，我们一直追问王庞清关于那次采风的真正目的。”

“他开始不愿意说出来，一直提议给我们加钱，作为回报我们不要东问西问，只要按照他的意愿做事就可以。我们考虑良久，最后还是没有答应他，虽然我们没钱，我们也不想因为那点钱，把小命都送掉。我已经进了一次派出所，如果再干一些违法的事情被逮进去，那我在这边真的没法混了。”

“王庞清知道拗不过我们，于是拿出了一本古旧的图书，上边写着《秦书》。我们不知所以，王庞清解释说，这才是大秦朝的正史。我们有些迷惑，不明白他究竟要干什么、”杜陵一边慢慢回忆，一边说道。

“《秦书》？”不等杜陵说完，我忙问道。据我所知，中国古代历史中没有《秦书》这名号。汉代以前的历史都记载在《史记》中，哪来的《秦书》？这不是开玩笑吗？如果真的有这本书，按照史家的惯例，后代写前代，应该是汉代人写秦朝的史书。但是秦朝的历史全部由司马迁记载在《史记》中！

“对，就是《秦书》。里边都是一繁体字，我们看不懂的。王庞清跟我们说，书中叙述了一件大事，和一个巨大的宝藏很有关系。当年秦始皇灭六国，一统天下，车同轨，书同文，天下就此变成了他一个人。他就以始皇帝自居，来彰显自己的丰功伟绩。这样高傲自大的一个人，到了晚年想长生不老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王庞清说按照《秦书》里边的记载，秦始皇晚年，派出人马出海，为他寻找不死之药。其中之一就是我们熟知的徐福，徐福从秦皇岛港起航，向东北进发，最远可能到达日本。但后来徐福没有完成任务，害怕领罪受罚，始终没有回到咸阳复命。”

我点点头，野史中的确有过这样一个故事，秦始皇为求长生不老药，派出徐福出海。传闻说徐福历经磨难，到达了传说中的蓬莱仙山，得到了长生灵药，处于自私，自己吞服下去，所以就没有回到大秦复命，而是定居日本，他随船带去的五百童男童女，就成为了日本人的祖先。

不过这是个十分牵强的说法。日本人本身就是日本岛的原住民，同为蒙古利亚人种，但他们的的确确是独立的大和民族，而不是我们大秦先民的后裔。

木晓晓不耐烦地摇着头，她最不喜欢历史，对于知识性的东西，她都抱有本能性的厌恶。她敲了敲桌子，说道：“然后呢？你们就去找那个徐福和不死药了？”

“你听我说完。”杜陵继续说道：“王庞清对我们说，在书中记载跟传说大致相同，唯一不同的是，被秦始皇派出去寻找不死药的不是只有徐福一个人，而是派出了两路人马。他们各率领七只大船的船队，一只船队向东北航行，另一只沿着海岸线，向西南航行。”

“你说有两只队伍？”我有点好奇，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杜陵点点头：“按照王庞清的说法，另一只船队由一个叫吴禄的人领航。这个人和徐福一样，是个阴阳家和炼丹术士。他的七只船上装载了大量的财物，按照秦始皇的想法，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不死药，那一定昂贵的天价。”

“哦。”我这样听着，心里倒是有些疑惑，王庞清究竟在做什么？关于那本《秦书》，到底是真是假？王庞清这么做是真的真有其事，还是另有图谋——难道这是他去远山蒙骗那一行人的借口吗？毕竟说出远山那样诡异的地方，估计是没有人愿意和他同行了。

“不过，这个吴禄最后也没有回到咸阳。按照广西少数民族的一些传说。在秦汉交叠之际，在南海发生过一次强烈的风暴，风暴过后，广西的临海沿岸就出现了许多大船的遗骸，不久就有很多衣着华丽的道士登陆上岸。”

“所以王庞清就确定那个吴禄就在广西上岸了？”木晓晓说道。

“对，按照王庞清的说法，吴禄一行人因为船队遇到了风浪，损失严重，基本上已经难以再次起航。换句话说，那次航行就算结束了，他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害怕杀头，所以吴禄也没有回到咸阳复命。”

“哦，你的故事很精彩，可是这又和你们去四川有什么关系呢？”木晓晓摊开双手，找不出其中的逻辑在哪里。

“我不是说过嘛，他们的船队中有着大量的财物和奇珍异宝。吴禄当时在广西上岸，由于自己是先进文化的优越性，他很看不起当时还处于刀耕火种阶段的广西原住民，并和他们发生了剧烈的冲突。最终，吴禄和他残存的手下越过边界，跑到了今天四川德阳附近，才避开了当地部落的仇杀。他们七大船的珍宝，也就被带到了四川德阳附近。”

“这么说，你们是去寻宝了？真是男孩子喜欢干的事情。”木晓晓有点嘲讽意味地说道。

我倒不觉得离奇，我不确定王庞清这个故事是否是自己杜撰的，但是杜陵一提到四川德阳，我立即就明白了王庞清一定在试图寻找远山，不过看杜陵现在的情况，在寻找的过程中一定出现了什么意外，总之事实没有计划得那么顺利。

“不错，我们就是去寻找吴禄的宝藏。这些听起来可能有些搞笑，像是小学生做的事情。但是我还是要说，我们是有所收获的。”

杜陵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饰物递到我们面前：“你们看看这个，就是我们在那里找到的。”

我和木晓晓凑过去，仔细看着那个项链。我猛然觉得心里一震——那项链的形象时一只吞噬自己尾巴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