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爷爷笔记中记载过这个地方,据说西藏有个很神秘的洞穴叫沙姆巴拉,存在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改变时间和空间,能够打造不死军团,是希特勒梦寐以求的宝贝。当年纳粹曾派出两拨探险队寻找沙姆巴拉,均不知所踪。日本人搞精神物化的时候,德国人就在寻找沙姆巴拉。”
席苗点点头:“不错,我的了解也是这样,可沙姆巴拉和零号基地有什么关系?日本人和德国人搞得不是一路研究,怎么会混到一起去?赵科长在皮带里记载这样一句话究竟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表示不可理解,这本就不是我能理解的,我只是一个走了太远的向导。
见没有其他收获,席苗让我埋好尸体,说完,她抱着赵科长那些衣服走了。
我摇摇头,只好一个人送九哥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正要挖土填埋,突然看见赵科长左肩头好像有块刺青,我感觉好奇,急忙蹲下身看个仔细,拨去身体上的浮土,终于看清那是个喜鹊的头,刺得很精细,虽然不大,但却可以一眼辨认出来。我是猎人,在森林里不知见到多少这种普通的鸟。
原来九哥还是个鸟类爱好者,我不禁哑然失笑。
埋好尸体,我提着工兵铲回到河边。
张连长已经站起来,席苗扶着他,摇摇晃晃的,我急忙过去,搀起张连长另一边身子,张连长终于能勉强走几步了。
我把地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带上干粮和黑背,和席苗半搀半背地扶着张连长顺着河流慢慢向下游走。
走一阵,席苗让张连长休息一会,给他喝了些水,吃了点抗炎药。
一路上的辛苦不必多提,走了差不多三天,就在弹尽粮绝的时候,终于在下游看到个靠河的屯子。
好心的村民救了我们,席苗告诉村民我们是迷路的军人,在山中受到野兽袭击,所以成了这样子。
屯子的支书安排专人照顾张连长,他的伤情已经开始恶化,伤口好像有感染的迹象。席苗急得不行,让支书派人用马车将我们送到吉林白城,在那里,席苗找到公用电话,发出了信息。
很快来了两辆军车,先把张连长运到部队医院养伤,然后谢过送我们来的老乡。
打发好一切,席苗问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笑笑:“我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回扎鲁特红星屯去。任务完成了,也该回去了。”
席苗笑了:“呵呵,想不想上工农兵大学?”
我也笑了:“我恐怕没那福气,还是做个猎人比较保险。”
席苗沉默了一会,最后说:“好吧,你先在这里玩几天,我让人带你在城里转转,也算犒赏你这次的辛苦。十天后,你再回去,等张连长伤好了,我们再去找你。”
那十天是在快乐中度过的,我带着黑背逛公园,看电影,住宾馆,洗大澡堂,出入都有人安排食宿,着实开了一番眼界。
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回到城市,猛然回来,还真有很多不适应。
不过,从此后我再也没看见席苗,她和张连长好像都消失了,陪我逛街的是个小战士,只说是上级安排陪我疗养休息,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知道。我心中不禁有一丝遗憾和惆怅,但逛城市的新鲜很快就让我把那些烦心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十天后,我和黑背回到屯子,当然是席苗派车送回屯子的。
整个屯子都沸腾了,支书满面红光,乡亲们拉着我问长问短,好像我是战场上凯旋而回的英雄。
英子当然也在欢迎的人群中,三个星期不见,英子好像瘦了。她的眼睛充满了快乐,黑背从我怀里跳下来,冲她跑过去。英子一把搂过黑背,亲了又亲。
送我来的解放军小战士开车回去了,支书照例又是秧歌又是戏,借此大好机会宣传了无产阶级革命的大好形势,教育屯子的村民要听党的话,跟党走。
自然又是一口号、欢呼和鼓掌,大队甚至还专门为我摆了一桌接风宴。
酒桌上,支书喝得醉眼朦胧,问我:“虎,虎子,这次张,张连长咋没来?”
我只好糊弄他;“张连长工作忙,暂时抽不开空,等有时间了,一定来屯子看望你。”
“真,真的,好,我等,等着他,来,干,干了这杯……”
酒宴深夜才散,我带着黑背回到那个熟悉的家,往炕上一躺,眼皮直打架,头脑也轰轰直响,却一直不能入睡。
一路上的情景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中翻来覆去,我想起惨死的从峰、大壮和小黄,还有那个戴着面具的教授,以及赵科长,一个个面孔在脑海中飞速掠过。
我又想起席苗,那个神秘而漂亮的女人,还有病重昏迷的张连长,这么多人轮番和我见面,交谈,我失眠了,一直到黎明鸡叫,才朦朦胧胧睡去。
直到上午十一点我才被英子喊醒,她是来叫我到她家吃饭的。我让她先走,下了炕,简单洗了把脸,然后直奔埋书的地方而去。
坛子放在屯子后面一个山坳里,这里地势高亢,十分僻静,平常很少有人来。
书还在,七本笔记完好无损躺在瓷坛里,我终于松口气,急忙恢复了原样,才装作若无其事往支书家赶。
英子一家正等着我,饭菜很丰盛,有我最喜欢吃的红烧野猪肉。
支书看起来兴致不错,他一边招呼我坐下,一边给我倒酒,夹菜。我也敬了他几杯,问林场是否还是大为和柱子在那里值班,支书点点头。柱子是替我的班,我说我今儿个就去把柱子换下来。
支书摆摆手,说不用,他笑呵呵地说:“虎子啊,你马上就要成大学生了,今后这些粗苯活就不用你干了,你能出去,就是给咱红星屯争光露脸,这比干什么工作都强。”
怪不得这两天支书这么殷勤,感情他还惦记着张连长的许诺,以为我真要去上大学,我不由得苦笑了。
赵科长死了,张连长生死不明,现在找保人都找不到了,还上什么大学,哎。
支书却很认真:“解放军绝不会撒谎,人家既然说了只要你能带他们进山完成任务,就会推荐你上大学,现在任务完成了,肯定会让你上大学,我早就看你小子有出息,呵呵,来,喝喝。”
我苦笑:“支书,人家只是答应推荐,大学里收不收还不一定呢?”
“绝对没问题,大学是咱们贫下中农的,不收贫下中农的子弟难道收地主阶级分子?况且又是解放军连长亲自推荐,保证没问题。”
我无语,知道现在说什么支书也听不进去,他认准我这个大学生是迟早一天的事,甚至已经准备好党支部给我的优秀评语。
过了两天,一切都正常。我告诉支书,我先去林场,大学的事以后再说,人家要真心让我上大学,会来叫我的。
支书依然信心十足,拍着胸脯说保证没问题,相信不出十天半月,等张连长忙完了手中的活,一定会开车来屯子接我。我对支书的固执实在无可奈何,简单收拾一下,带着黑背去林场了。
换下柱子,我和大伟继续在林场值班。
大伟很兴奋,问我这二十多天都干什么去了,我淡淡地说,带一队人进山去了,刚回来。他还想再问具体点,我借口头疼,进屋睡觉了。
一连两个月过去,什么事也没发生,日子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终于没人来接我,连支书也不再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了,他喃喃道:“怎么解放军也会信口胡勒勒?奇怪。”
大雪封山,转眼到了年下。过完春节,春风化雨,柳树发芽,又是一年好风景,
再没人来屯子找我,大学一说更是成了笑谈,连我自己也认为这回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昔日那些事就像一个遥远的梦,好像真的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