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清又沉默了,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白琰。
“……好吧。”白琰彻底服输了,“是,是我去师姐,师姐婚房偷的……”顿了顿,又混乱道:“师姐成婚,备,备的酒必定都是上品,婚房里的更不用说啦。”
“不是这个问题……”垣清还想说,白琰已经不省人事地倒在了他的怀里。她的脸很烫,手也很烫,就好像被火烧着似的。
婚房里备酒,是他们这边的习俗。垣清自然知道,宴会上的酒是好酒没错,可放在婚房里可就不一样了。换句话说,白琰从婚房偷出来的这壶酒,对“圆房”这件事会起重要作用。
可现在,却被白琰喝了。
难怪看她表现这么奇怪,这丫头……垣清再次蹙眉,将白琰打横着抱起,一步步走下月光台。
白琰紧紧勾着垣清的脖子,把滚烫得几乎要烧起来的脸蛋贴在他的脖子上。垣清一路走,一路调息,努力不让白琰身上的灼热打乱自己强自安定下来的心。
白琰的师姐灵清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垣清将白琰放到床上,转身要离去,不想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
“垣清。”
垣清微微有些讶异地转过身,白琰此时的样子就像大梦初醒一般,一点儿也不想醉了酒的人,而且还是醉了那种酒。
“你过来。”
白琰朝垣清招了招手。
垣清走过去,俯下身,以为她要说什么,却感觉脖颈上一紧,嘴唇就已贴上一个微烫柔软的物事。
垣清心头微怔,静静地看着白琰,很好奇,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迷糊中,白琰只感觉嘴唇上凉凉的,以为是水,正好她干渴难忍,便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接着,她笨拙地将舌头探入垣清口中,胡搅蛮缠一阵,还像小猫一样咂了咂嘴。
垣清只感觉她的舌头烫得不行,手搭在她的腰上。褪了大红色的外袍,白琰穿的只是一件很薄的白色长裙,透过长裙,垣清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灼热气息。
“松手。”垣清轻声道。白琰果然松了手,不过貌似已经昏过去了。垣清微微蹙眉,看来,这酒真的很烈。白琰这么个小丫头,怎么可能受得了。他脱下长袍,盖在白琰身上,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一刻钟后,垣清端着一碗凉水回来了,里面和着醒酒的药。喂了白琰喝下去后,她就沉沉地睡去了。
翌日一早,白琰醒了过来,一抬头,却发现垣清坐在自己床沿,靠着墙,已经睡着了。她顿时惊醒,用力将垣清摇醒: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垣清被摇醒,揉着太阳穴,皱眉道:“醒了?”
白琰呆滞地点点头,等着他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垣清却没说话,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凉下来了。于是他起身道:“醒了?醒了我们就走吧。”
“走,走去哪里?”白琰坐在床上,只觉得头痛欲裂。
“回,家。”垣清一字一句道。
家?白琰愣住了。她还有家么?她愣愣地跟着垣清出了门。屋外春光明媚。
“你昨晚喝醉了。”垣清淡淡道。
“是,是吗……”白琰应了一声,努力回想,却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不禁有些紧张道:“我……没做什么吧……”
“没做什么。”垣清继续淡淡道,“因为你喝醉了,所以是我抱你回来的。”
白琰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回到房间了。”
“哦……”白琰刚要舒一口气,不料垣清却慢悠悠道,“不过呢……”
“不,不过什么?”白琰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睡懵了,”垣清转过身,半笑不笑地望着她,“你亲了我一口。”
“啊!”白琰猛地捂住嘴,“你,你是说……我,我占了你便宜……”她慌忙辩解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垣清不置可否,挑了挑眉。
“完蛋了……”白琰欲哭无泪。
“所以,”垣清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一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所以什么?”白琰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所以,这个便宜,有一天,我是要占回来的。”垣清面不改色道。
白琰想了想,觉得也对,好像还算合理。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一个问题,急忙抓住垣清的手,“垣清……”话一出口,又发觉不对,改口道,“玄帝……”
垣清反手握住白琰的手,声音低沉道,“叫我垣清。”
“哦。”白琰木讷地点头,却又忘了刚才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忽听一旁有人笑道:
“阿琰,他真的……只是你朋友?”
白琰回过头,看见灵清师姐和连秦一起,淡笑着望着他们二人。白琰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昨晚又喝了酒,脑袋晕晕的,还不明所以地冲师姐傻傻笑了笑。一抬头,望见垣清近在咫尺的俊美的脸,微俯着身,一手握着她的手,姿势甚是亲昵。
白琰觉得脸腾得烧了起来,急欲挣脱,垣清却握得更紧。
“若是无事,本殿下先告辞了。”不知为何,看到他们二人,垣清的脸瞬时冷了下来,拉着白琰离开。
白琰看了垣清一眼,又回头看看连秦,总觉得二人有些古怪,可又说不出哪里。
车上摇摇晃晃,白琰又开始犯困了。马车很窄,她和垣清并排坐着。
垣清抬手理了理白琰散乱的发丝,却注意到她昏昏欲睡的模样:“困?困就睡吧。”
白琰摇摇头,想努力驱走睡魔,却越来越困,有些不受控制了。她一摇晃,碰到了垣清的手。
好温暖。
垣清没有移开手,贴着她凉凉的脸,静静地望着她。
马车又一个颠簸,白琰迷迷糊糊地倒在了垣清肩上。还是那种淡淡的芜檀香。是她喜欢的味道。她一直觉得,垣清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就如同那淡淡的芜檀香,却总是让人不知所措。她不想去知道,就这样挺好,即使他是玄帝,是皇子,也没什么不同。他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
垣清抬手,顿了许久,最终轻轻落在白琰的肩膀上,深沉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快睡吧,睡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白琰含糊地应了一声。家,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名词,但只要跟垣清在一起,似乎就有那种所谓“家”的感觉。家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白琰反复想着,忽然好想明白了什么。
家,就是有人,一直对你好,一生一世对你好。但不知为何,说到那个会对她好的人,白琰眼前浮现的竟不是师兄,而是垣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