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彤丝毫没有留意身后的两个男子，她只是一心地想快速离开这个地方，准确来说，她不想此刻去面对宇灏。

“彤彤！”宇灏看着玥彤越走越快的身影，不断加快脚步，紧张地在后面叫着她。

“彤彤，你听我解释。”宇灏终于赶上了玥彤，他一把抓住玥彤的手臂，不让她继续走。

玥彤用力地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宇灏又追了上去，跑到她的前面，双手抓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急切地说：“彤彤，你先听我说。”他知道玥彤现在是生气了。三年了，她的情绪从来没有这样波动过。这三年来，彷佛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影响到她，丝毫没有像现在这般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是，今晚，她为了高泽铭，竟然在生气。那个高泽铭对她的影响竟然已经这么大了吗？

玥彤用手想掰开宇灏钳制着她的手，可是两人力气相差实在太大，玥彤始终不能动弹。她刚才逃走，就是不想面对宇灏，不想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她需要时间去想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可是，现在她从宇灏的眼中，除了看出紧张之外，竟然还有一丝的怒气，她算是被激怒了，她愤怒地说：“你要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刻意让高泽铭以为我是你表妹？解释你早知道他为什么接近我，可是你还是放任他？解释……唔……”

还没等她说完，宇灏猛地拉近她，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双唇。他不想再从她口中听到高泽铭的三个字，他不想她再为高泽铭而指责他。

宇灏带着惩罚性地咬住玥彤的双唇，玥彤因为毫无心理准备，本来还想说话的牙关根本没有一丝防备，轻易地就被撬开。宇灏炙热的唇舌不断地变化角度深入，越来越急迫的啃咬，完全没有理会在怀里不断挣扎的玥彤。

突如其来的激吻让玥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她潜意识里去挣扎。这样的场景太像了，就像那天她被岑志海钳制着压在沙发上，只是他肆虐的地方在她身上。她惊恐地不断挣扎，可是她整个人都被宇灏紧紧地抱着。情急之下，她用力地咬住了宇灏的下唇，直到宇灏感受到血腥味，才缓缓放开了她。

“你疯了！”玥彤马上挣脱了宇灏的怀抱，边喘着粗气边一脸惊吓地向宇灏吼道。他竟然强吻了她。

宇灏紧紧握着拳头的双手垂在两边，本来低垂看不到的表情的头，听到玥彤的话，突然抬起来，然后再次紧紧地抓住玥彤的双肩，眼中有一丝的戾气，怒吼道：“对，我是疯了。我是疯了，我才会这二十年都在你身边；我是疯了，我才会这样死皮赖脸地跟着你；我是疯了，就算你对我不理不睬我都心甘情愿为了你做一切；我是疯了，我才会为了你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开心上好几天。我就是疯了，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可以怎么办？”

“宇灏……”玥彤轻轻呼唤了一声，她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宇灏，在她印象中的宇灏，是那个时常挂着笑容的，是那个对谁都风度翩翩的，不该是这样的，这样的他，让她感觉到好陌生好陌生。

似乎因为玥彤的呼唤，宇灏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他痴痴地看着玥彤，眼中尽是茫然和失落，语气尽是哀伤苦涩，轻声地说：“彤彤，到底要怎么样，你才可以接受我？我没有阻止高泽铭接近你，是因为我想知道，你究竟从过去走出来没有，我想知道，你的心是否已经可以再重新接受一段感情、接受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你可以接受他？为什么你的眼中从来就没有看到我？你……到底有没有心的？”

玥彤看着眼前的宇灏，心痛了起来，就算在她面前，他也不该是这般颓废的样子的，平时的他是一个自信的天子骄子，是因为她，是她把他逼成这样的。她双眼已经模糊了，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他的话依旧从耳边传来。

“我比任何人都想得到你的一切一切，可是，为什么你从来都吝啬去给予我一分一毫？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么？你告诉我，我还可以怎样做？”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有一丝的哽咽。玥彤看到了他泪光闪烁的眼睛。

泪，最终是滑出了她的眼角，她知道他的辛苦、知道他的隐忍、知道他的努力，可是，她又能怎样做？她伸出双手，缓缓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久久地凝视着他，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当她温柔细腻地吻上了他冰凉的双唇时，已经是泪如雨下。滚烫的咸咸的泪水充斥着两人的口腔，苦涩地让人不能呼吸。

彷佛过了一个世纪般长久，玥彤才离开宇灏的双唇，双手围在他的腰际，头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泪水更加停不下来，把宇灏胸前的衬衫都染湿了，她依旧喃喃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她不能接受他；对不起，她不能告诉他所做的；对不起，她让他如此委屈。

宇灏下巴放在玥彤的头上，紧紧地抱着她，彷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内。他闭着双眼，耳边听着玥彤的那一声声“对不起”，就算抱得再紧，也依然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心依然冰冷。他不需要她的道歉，不需要她的道谢。可是他需要的，她不会给他。算了，就这样算了，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起码，现在的她，还在自己的怀里，还是属于自己的。

在送玥彤回去的路上，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狭窄的空间里，空气压抑得让人无处可逃。玥彤望着窗外，透过光线的反射看着正在开车的宇灏。此时的他，神色平静，可是他眼里的雾气，让她的心都揪了起来。她缓缓地闭上双眼，不让泪水再次落下，也不想再看到这样脆弱的他。

刺耳的手机铃声此时显得异常突兀，玥彤没有睁开眼睛，机械性地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天蓝担忧的声音通过电波清晰地传进了玥彤的耳朵，让她避无可避，“玥彤，你没事吧？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来？你到底在哪里？”

“我没事，快到了，不用担心。”玥彤强压下内心的心酸，希望天蓝没有听出她话中的颤抖。

天蓝又在那边唠唠叨叨地叮嘱了一番，才挂了电话。

宇灏听着玥彤的话，他知道，经过今晚，他们之间又会有所改变了，有些事，已经回不来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的竟然是这样的。

车已经停在巷子外面很久了，两人依然无话，玥彤也没有下车。漆黑安静的车厢了，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可是，他们都知道，他们并不平静。

又过了一会儿，玥彤终于淡淡地说，“你知道，天蓝喜欢你很久了，或许，你和她在一起会开心一点。”她的心，在隐隐作痛。

宇灏轻哼一声，语气甚是讽刺，“这次，你要为了你的友情，放弃我吗？”他顿了一下，语气已经变得沧桑疲惫，“难道你不知道，我也会有累了倦了的一天吗？”

玥彤深吸了一口气，把准备滑下的泪水挤回眼里，然后艰难地开口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没等宇灏的回话，她已经打开车门，往巷子里走。

宇灏痛苦地闭上双眼，自言自语地自嘲道，“只要你想的，我就去做。”

玥彤走到巷子的阴暗处，接着幽暗的路灯，看着车厢里趴在方向盘的宇灏。她背靠着墙，慢慢地滑了下去，双手抱着膝盖，压抑着声音，啜泣起来。

车里车外，两个同样痛苦的人，短短几米的距离，却是无法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