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马飞和赵二虎赶到了重庆。
给了赶车的两块大洋,打发走他,马飞和赵二虎放心地在傍晚的重庆城中沿街溜达。
这座西南的大都市,虽然显的有些破旧和凌乱,但大街上依然繁花什锦。来来往往的人流穿梭在大街小巷,打着赤脚,戴顶破帽子,肩上扛着一根类似扁担的棍棍军,在人群中走着,喊着,寻找雇主,卖小吃的挑着担子,在路边支个摊,就做起生意。坐滑竿的,骑马的。还有三两成群,结伴逛夜市的妇女,胳膊上挎着洋包,手挽着手,从一家店铺到另一家店铺,挨着逛。
沿街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什么绸缎铺,药材铺,杂货铺、还有一家较大的百货店。女人们穿着各式的时髦的衣服,出入路边的店铺和百货店。男人们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路边的酒馆和茶馆,还有烟馆。
过了一条街,拐进一个胡同,那里有许多夜晚开张的妓院。妓女门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穿着露出白皙的大腿的旗袍,站在门口拉客。
夹在这些妓院旁边的,还有一些晚上开业的赌馆。这里进进出出的人流,比去妓院的人还多。
赵二虎走在这条街上,看到那些亮着大腿的妓女门,禁不住两只眼睛往那些妓女身上溜。
马飞看出赵二虎的心事,就说:“三弟,你是不是想去玩玩啊。”
赵二虎赶忙点头:“嗯,二哥,要不我们进去玩玩,反正,我们身上有钱了 。”
“今天晚上不行,要想玩,到汉口,那里肯定比这多。”马飞说道。
赵二虎听马飞一说,也就不再吭声了。
“那二哥,我们现在去哪里?”赵二虎问道。
“我们找个旅馆住下来,明天早晨还要去码头和大哥会合呢。”马飞说道。
“行,我都听二哥的。”赵二虎说道。
两个人又顺着这条街道往前走了一段,看见路边有个二层楼的旅馆,就住进去。
安顿好住宿,马飞对赵二虎说道:“兄弟,你先在房间里待着,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二哥要去那里?”赵二虎问道。
“我去找找这里的帮会,我听我父亲说,重庆城里有个帮会的头目,叫武尚进。和我父亲是磕了头的把兄弟。父亲说,若我有机会来重庆,就让我一定去找他。现在,我们来到这里了,想起我父亲的话来,乘现在没什么事,去找找他,也许,他能给我们帮助些什么。”马飞说道。
“那好,二哥,你去吧。小心啊。我等着你。”赵二虎说道。
走到门口了。马飞又回过头来叮嘱到:“三弟,这里的妓院、赌场后面都有帮会的人把持,你可别乱跑啊,进去了,小心就出不来了。”
“放心吧,二哥。我不去哪。你走吧。”赵二虎说道。
马飞走后,赵二虎确实老老实实地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可他是个夜猫子,闲不住,又喜欢凑热闹。没等一会,就奈不住寂寞了,起身,关上旅馆的门,就来到了大街上。
旅馆的旁边,就是一家赌场,刚走到门口的赵二虎,就被赌场门口的招待给拽进去了。
经不住招待引诱和劝说,又加上绑架冯家公子分得的银元,赵二虎就觉得这会儿自己的腰比谁都粗。底气十足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了赌场上的轮盘,下起赌注来。前几把,还真顺利,投进去十快银元,竟然赢回了四十多块银元。赵二虎兴奋起来,心里想,这他娘的,比绑架来钱还快,要是今晚上赢上百十快银元,拿回去,让二哥红红眼。
想到这,赵二虎高兴起来,本来一两块下注的他,也开始加倍下注了,那成想,接下来,运气走背了,下一次输一次,下一次输一次,没几下,刚才赢来的那几十块银元全输了进去。眼红的他,一狠心,那自己身上能搜出来的那些银元都押上去,一轮下来,他输了个精光。还想赌的他,一摸衣兜,一个子也搜不出来了。于是赵二虎就想向赌场借钱,人家问他有没有什么值钱的抵押,赵二虎摇摇头,还没等他再问,就被赌场里那些壮实的看场人一顿拳脚,打了出来。
鼻青脸肿的赵二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旅馆。
直到半夜,马飞才从外面回来,一进房间的他,看见赵二虎已经‘呼呼‘地睡了,也没惊动他,就脱衣上床,独自睡去。
当东方破晓,公鸡打鸣的时候,赵二虎和马飞都起了床,洗脸的时候,马飞看见赵二虎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觉得奇怪,于是,便问赵二虎:“三弟,你脸上是怎么弄的?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不会是晚上遇见鬼了,被鬼打的吧。”
“去你的,你才被鬼打了。”赵二虎说道。
“还不承认,那脸上的是怎么弄出来的?”马飞又问。
“自己摔的。”赵二虎编者慌,说道。
马飞没再问,洗完脸,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赵二虎不敢对马飞说昨晚上事情,他怕马飞骂他。看马飞走出去了,他也匆忙洗了一把脸,也出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早上的朝天门码头,雾气蒙蒙。从江面上升起的雾气很快把整个码头拥抱在朦胧的怀抱中。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远眺江边,一溜烟排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船只,其中,有一只大型客轮,就停泊在码头上。
石阶两边,是贴着陡峭的江壁搭建的一座挨一座的破旧的房屋。房屋顶上,那些青瓦间隙,长出了一撮一撮的瓦松和苔藓,可以看出这些沿江而建的房屋,是有些年份了。
长长的石阶,把城门与江边的码头连在一起。像是刚下过一场雨,青石铺成的台阶上,显得很湿滑。
赶早上这趟去往汉口的轮船的人,纷纷从城门走出来,沿着这条长长的,湿滑的青石台阶,向码头走去。
马飞和赵二虎没有随着登船的人流往下走,他们俩人就站在最上面的台阶上,等李国亭的到来。
就在这时,从城门出来的人群中,走来一位头戴白色宽沿花边帽,素花锦缎长袍,红底黑格的缎面小夹袄,梳着一对长发辫,身材窈窕,面目清秀的少女,那少女左胳膊上挎着一个粉红色的洋挎包,右手上拿着一卷书,步态轻盈的朝石台阶这边走过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身穿长袍马褂的男人,那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大皮箱。正紧跟着少女走过来。
赵二虎一回头,就看见了那位向他们身边走来的少女。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从那美少女的装束看,肯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他身边跟着那位,一定是她家什么管家一类的。
一想到昨晚在赌场输掉了身上所有的银元,还让人家打了一顿,心里那股子气就没出撒。他还正在想,要是以后李国亭和马飞问起他身上那些银元来,怎么才能骗过他们呢,正好,让自己今天又遇到一个有钱的主,还能放过她吗。
赵二虎想到这,就动起邪心。我赵二虎是什么人,那是当年广元城里有名的贼王‘一溜风’的徒弟。那也是有些名气的。小瞧我吗,等着噢,看我给你露两手。
想到这,赵二虎就故意往旁边的石台阶上,等着那位少女从他身边走过去。
就在少女刚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那么巧,脚下的高跟皮鞋一歪,身体就站不住了。身体往边一倾,嘴里喊了一声:“哎吆——。”身体就倒向站在旁边的马飞身上。胳膊上挎着的那个包,也掉在了马飞的脚边。
马飞只顾抬头望着雾气蒙蒙的江面,没有注意身边发生的事,少女往他这边一倒,就靠在了他的身上,马飞一个没注意,差点也跟着摔倒。好在他站的稳,只是身体晃了晃,没有摔倒,他一回头,看见是一位穿着鲜艳、时尚的女孩靠在了自己的身上,便急忙伸手把女孩扶起。
女孩红着脸,站稳身体,抬头看了一眼扶住他的马飞,害羞地说了一声“谢谢!”
马飞赶紧还礼:“不用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说话间,马飞偷眼观瞧,发现这位少女长得很美,不免砰然动心,赶忙上前,从地上拾起女孩刚才掉落在地上的那个粉红色的跨包,双手恭敬地递给女孩。
女孩嫣然一笑,再次说了声:“谢谢你。”就从马飞手里接过跨包,重新跨在胳膊上。马飞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跟在他后面的那位男人,紧步赶上来,他伸手搀着少女的一只胳膊,关心地问道:“小姐,没事吧。”
少女说了声没事,就要走。就在她离开马飞的瞬间,少女再次回过头来看了马飞一眼,微微一笑,就朝台阶下面的码头走去。
那个手提皮箱的男人,也跟着走下台阶。
马飞望着走下台阶的女孩,心里那股隐藏的激情突然被点燃,脑海里不断闪现着美少女刚才望着自己那微微的一笑。这一笑,让马飞有些神魂颠倒,他止不住拍起手来:“妙。妙。真是妙啊。我马飞的艳福来了。”
“二哥,你再说什么呢?什么艳福来了?”站在一边的赵二虎看到马飞自鸣得意的样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问。
马飞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指着已经走走远了的那个美少女的身影,说道:“她就是我的了。哈哈——。”
赵二虎抬头望了一眼哪位远去的女孩背影,说道:“她——是——二哥——你——的?”
看到赵二虎一脸茫然,马飞又笑到:“怎么,三弟不相信那女孩是我的。我说是我的,她一定就是我的,不信,你等着。”
赵二虎又看看马飞,就从自己衣袖里摸出个皮包,拿着,在马飞面前晃着:“二哥,那女孩是不是你的,我不知道,不过,她身上带的钱包,已经是我的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偷了人家的钱包?”马飞看到赵二虎手中晃动的钱包,吃惊地问。
“这二哥就不知道了,三弟我还有个外号叫‘小溜风’。只要我想偷,就一定能偷到。不次于二哥的本事吧。”赵二虎得意地说道。
“行,你小子有两下。把钱包给我。”马飞说着,抬起头。盯着那位走远的少女。
“二哥,你要钱包干什么?不会是讨好那个女孩吧?”赵二虎不解地问道。
“你说对了,就是要讨好那个女孩。别废话,快点给我。”马飞几乎是命令到。
“好给你,你去讨好女孩,我可成穷光蛋了。”赵二虎不情愿地嘟囔着,把手里拿着的那个钱包递给马飞。
马飞拿上钱包,转身向前面的女孩追去,他一边追,一边回头对赵二虎说道:“二虎,就站在那,别走开,等大哥。”说着,便跑下台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