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亭提着那袋银元,乘黑走出砖瓦窑,他还有些不放心,又站在窑口,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感觉马飞和赵二虎不会干出什么事,就放心的往前面的小路上走去,他要在那里等马飞和赵二虎。
等了很长时间,才看到远处两个黑影朝他这边跑过来。李国亭手里提着那袋银元,小心地躲在一颗树后面,警惕地注视着那两个人,等那两人快跑到面前时,才看清,这两人就是自己的兄弟马飞和赵二虎。
“二弟、三弟,把人放了吗?”李国亭从大树后面闪出来,迎头就问。
马飞和赵二虎只顾往前跑,没提防路边的大树后面突然冒出来个人。冷不丁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正要挥手防卫,一抬头,看见是大哥李国亭。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放了,放了。我和二哥把他们两个送回老家了。”赵二虎神色慌张地往自己的身后瞅瞅,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一样。
“什么?送回老家?怎么送回老家了?难道你们——。”李国亭一脸疑问,他的话音还未落,马飞赶紧接了过来。
“哎,大哥,二虎有些紧张,话都不会说了,怎么送回老家啊,敢把那两人送回人家老家吗,那不是去找死吗。他是说,把那两人放回他们家了。”
“对,对,是放回他们家了。”赵二虎心有余悸地说道。
“放了就好,咱们不就是问他们要点盘缠吗,人家按照咱们说的,给了咱们,就不要为难他们了。”李国亭说道。
“大哥,我和二哥没为难他们,没为难。”赵二虎说道。
“没为难就好。那我们快走。”李国亭小心地回身看看,说道。
“三弟,我们跟着大哥走。”马飞说道。
李国亭把那袋银元往自己肩膀上一搭,和马飞、赵二虎在夜色的掩护下,快步往前走去。
冯家人自老爷子冯世友一更前背着那袋银元出门,按照绑匪的要求,往竹林那边走去后,老婆子和三个冯家雇佣的长工就守在客房里,等着消息。
其中一个长工开口说道:“东家不能把银元送出去,应该报官。报了官,说不定这时官府的巡警早来了。也说不定,就能抓住那几个绑匪。”
另一个长工不同意他的说法,他说:“老邓啊,这话可不好说,现在外面兵荒马乱。土匪到处都是,那些个家伙,哪有个好人,个个都是阎王爷手下的索命鬼,砍脑壳的刀子手,他们盯上你,就没你好日子过得。再一个,那些个土匪,也不会是一两个人,我看,他们这么胆大,敢到我们城关村的路口绑人,那也是一帮帮人,你去报官,他们那耳目能听不得?听得了。那小主人和王老头还你能活啊。猪脑子喎。”
另一个长工也说道:“是啊,那些个土匪得罪不起,没得等官兵来,他们就下了手,那些个人就是讨钱来地,给了他钱,一般不会伤害人。我们那里去年也发生过土匪绑人事儿,主家给了钱,人就放回来了。”
“呸,要你个坏主意,我就那么个娃子,别说要银元,就是把我的心让他们挖去,只要我娃儿没事,我也心甘情愿。”老婆子朝对面那个刚才说应该去报官的长工啐了一口吐沫,气愤地说道。
三个长工都不吱声了,刚才那位被东家老婆子啐了一脸吐沫星子的长工,羞愧地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吐沫星子,低下头,从怀里掏出旱烟杆,伸手从烟袋里捏了一小撮烟丝,放进烟杆上的铜烟锅里,用火石打着,闷声的‘吧嗒吧嗒’吸起烟来。
昏暗的煤油灯冒着黑烟,静静地照亮着客房中央这几个人。他们都没再说话。等着冯世友回来。
冯世友提着那袋银元来到绑匪信中所说的的那片竹林边,在黑夜里,找着那颗老榆树,走到榆树下。他四下里看看,希望能看到绑匪和自己儿子冯登科的身影。他的眼光所到之处,除了夜风带着寒气吹动竹叶‘哗啦啦’地响动,就是一片反射着星光的水汪汪的稻田。没有半个人影。
他失望地回过头,小心地把那袋银元放到老榆树下,伸手把那袋银元使劲往地上按按,好像害怕地上的那袋银元飞了似的。感觉地上的那袋银元确实放好了,这才松开手,紧接着,他又‘扑通’跪在老榆树下,双手合十,像拜菩萨那般对着老榆树磕头拜倒。
“土匪爷爷啊,我把银元给你们拿来了,求你们快点放了我的儿子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也活不下去了。求你们发发慈悲吧。千万别伤害我的儿子,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啊。有什么得罪爷爷们的地方,我老头子给你磕头赔罪了。只求你们放了我的儿子。”
冯世友声泪俱下地面对老榆树连磕了几个响头,就站起身来,再次四下看看,四周静悄悄地,还是没有看到什么人的身影。
他只好失望地迈开脚步,踉跄着往村子里走去。
一进家门。老伴和那三个长工就围上来,
“老头子,儿子有消息吗?”老伴问到。
冯世友抹了一把眼泪,摇摇头。没说话。
“你把银元放那了吗?”老伴问。
“嗯,放了。”冯世友答道。
“老东家,只要银元放下了,就不会有什么事了。那些土匪拿了银元,一定会放了少东家的。你就放心在家里等着吧。”一个长工安慰冯世友。
“嗯,但愿那些该死的土匪能把儿子放回来。”冯世友说道。
一家人都没了睡意,只盼着土匪能在天明前放回少东家。就这样,一直坐等公鸡打鸣,天色发亮。
冯世友和老伴坐不住了,心急如焚地他们俩口,就走到村口张望。
早起村民,有人问他们站在村口干什么。冯世友不敢对人说儿子被土匪昨晚绑了去,他害怕那话被土匪听了去,会害儿子,就说出来等娘舅家的亲戚,一会他们要来。
就这样,老两口一直等到日头升到中天,时近中午,也没盼到儿子出现。
这下,冯世友和老伴真的慌了神,一种不祥之感袭上心头,于是冯世友找来家里那三个长工,让他们不必去地里干活了,到村子四周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少东家的踪影。
三个长工分开头,向村子外面三个方向找去。
一个时辰过了,没有消息。又过了一个时辰,还没有消息。一直等了三个时辰,突然从村南那个废弃的砖瓦窑,传来了一声恐怖的呼叫声;“来人啊,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喊声是从村里一位放牛娃嘴里传出来的。上午,放牛娃赶着自家的那头水牛,来到砖瓦窑那边的荒草坡前放牛,中午时分,那头水牛竟然跑进了废弃的砖瓦窑里,放牛娃跟着那头水牛,就走进砖瓦窑,他想把水牛从砖瓦窑里拉出来,就在这时,借着砖瓦窑天口投进的光亮,放牛娃看见了被马飞和赵二虎杀死的冯家小公子冯登科和老仆人王守林的尸体,于是惊慌失措地跑出砖瓦窑,朝着村子大喊起来。
村子里的人听见喊声,都纷纷朝那座废弃的砖瓦窑跑去。有人告述了正在村外竹林焦急寻找儿子的冯世友,老头听说砖瓦窑那里有人被杀了,那两条腿便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浑身上下像是被冰水一激,牙齿不住地咬的咯嘣蹦响,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要不是村里报信给他的人上前搀着他,他肯定就摔到在地上了。
等到冯世友和老伴来到出事的那座砖瓦窑前,进去一看。立刻就昏死过去了。
眼前,是悲惨的一幕,冯登科侧身靠在砖瓦窑墙角,眼珠暴突,舌头外吐,死在地上,脖子上还有一根布带子紧紧缠着。再看那个老仆人王守林,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嘴里还塞着布条。
在他们两人尸体的旁边,砖瓦窑另一个窑口里,那匹白马还站在那里,脖子上那个缰绳被人用一堆废弃的残砖压在地上,那匹马想挣脱缰绳的束膊,无奈,那堆砖太重,白马只好在原地打转,撩着带马钉的蹄子,嘶鸣着。
村里有人骑着马去县城报了官。
很快,县长亲帅警察局长,带着一帮警察就来到了距离县城就三里路的城关村。察看完绑架杀人现场,县长大声对围在砖瓦窑附近看热闹的人群和站在他对面哭哭啼啼的冯家说道:“本人来到本县,治安一贯良好,还从未发生过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本县向众位乡亲保证,一定全力缉拿凶手。将凶手绳子以法。绝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这时,警察局长走到冯世友面前,仔细询问了他儿子被土匪绑架的情况,并且要走了马飞写给他的那封敲诈信。
村里有人向警察局长报告,说那天晚上,在村头的路边看见两个半大的小孩在那转悠,不像是本地人。由于天黑,又加没注意,所以没看清两个人的面目。于是,警察局长便把这一切记录在案。跟着县长回到县衙。
回到县衙的警察局长,立刻招来手下,按照村民描述,大概画出李国亭和赵二虎的画像,并写下悬赏通告,命人四乡张贴。捉拿这两个嫌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