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时,我回到了张发财家。
这次我走进张发财家的院子时,没再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屋门紧闭,我上前敲了敲门,没人应。
我再试着推了一下门,“吱呀”一声响起后,门就被我给推开了。
张发财和那个女人都不在。
我在张发财家逛了一圈,好容易才找到厨房,下了碗面吃。
吃完面,我就去到了张发财家的堂屋。
“怎么是坐棺?”
张发财家的堂屋中,只摆了一具不常见的坐棺。
一般来说,坐棺是陪葬用的,让死者躺在棺中的躺棺,才是人们普遍使用的正棺。
所以当我在张发财家的堂屋中瞧见这具坐棺的第一眼时,我的心中就不禁冒出了一个让我感到愤怒的猜想。
我走近坐棺一瞧,果然,一个大张着嘴,面无血色,还略微有点发臭的老人,正坐在其中。
“真特么是畜牲!”
我嘴里怒骂了几句,才蹲下身打开背包,取出油灯点上。
“唉,老伯,有这么个畜牲儿子,真是苦了你了!”
我叹息一声,将油灯放在了那架起那具坐棺的凳子的正下方。
然后我就拿起背包,转身出了堂屋。
布置灵堂不是很难,但很繁琐,我一个人把灵堂搭好,把黄符画好后,一看时间,都已是夜里十一点了。
干完体力活,肚子又开始发饿,我就再下了碗面吃。
过了夜里十二点,仍不见张发财回来。
我索性就关了灯,蜷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之间,我瞧见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我的身前,转过身,背对着我坐在了我身前的地上。
他坐在地上时,整个身子挺得很直。
恍惚间,他的身体开始一抽一抽的,发出了哭声:“我老张家要完了!”
他说话的声音伴随着一阵似乎是骨头作响的“咔咔”声响起,一顿一顿的,我好容易才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哭得实在太过凄惨,我一个没忍住,就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道:“唉,老伯,别伤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正低头说话时,我身前这人的哭声却戛然而止,只有一阵似乎是骨头作响的“咔咔”声仍在响起。
我心中还在疑惑我身前这人怎么不哭了,一抬头,一股尸臭味就扑面而来,我定睛一看,赫然入眼的,是一张爬满了蛆的脸。
数不清的蛆在我眼前的这张脸上,爬来爬去。
我甚至能清晰的闻到它们的恶臭味,清楚的听到它们蠕动的声音。
下一刻,在我还没来得及呕吐之前,我眼前这人却一顿一顿的,说道:“好心人,你能行行好,当我老张家的替死鬼吗?”
他说话间,大嘴一张一合的,脸再一抖,就有好几只蛆从他的脸上掉在了我的鼻子上。
蛆一掉在我的鼻子上,就开始不停的蠕动,那种又麻又痒的感觉,让我的胃里一阵翻涌。
恶心!真特么恶心!
我怒骂了一声,好容易才将我鼻子上的蛆给拍飞。
然后,我就一脚踢开了坐在我眼前的这个人。
“砰”的一声闷响之后,就有一股疼痛感从我的背部传来,我呻吟一声,半睁开眼,这才发现我此时正躺在地上。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梦,而我的鼻子上也并没有蛆。
透过斜上方的窗户看了看外面还在灰蒙蒙的天空,我决定翻上沙发,再睡一会儿。
可等我模模糊糊的把手往沙发上一伸,准备翻身爬上沙发时,我的手上却传来了一股又冰凉又温热,还有些滑腻腻的触感。
我呼吸一紧,急忙收回了我的手。
我站起一瞧,才知道,我刚才摸到的,一半是张发财他老爹的尸体,一半是张发财他老爹尸体上的蛆!
冷不丁的摸到一手的蛆,我再也忍不住,急忙开门跑到院子里吐了起来。
先是我的腹部剧烈的收缩,然后再是我的胸腔猛的一压,好容易我才成功的吐了出来。
一阵天昏地暗之后,我又去洗手漱口,然后才重新回到了那间屋子中。
张发财他爹的尸体已经烂的不成样子,我使劲憋了一口气,好容易才把张发财他爹的尸体放回了坐棺之中。
盖好棺盖后,我就蹲下身把已经熄灭的油灯重新点燃。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在张发财他爹的坐棺上贴了张黄符。
做完这些,一阵鸡鸣声忽地传了进来。
我把门一开,一缕阳光就撒在了我的脸上。
张发财也正巧从远处走来,他的身边,还跟着昨天的那个女人。
“喂,傻小子,别傻站着了!赶紧穿衣服,准备上山!”
“啊?你不给你爹办几天酒席吗?”我很是惊诧。
“特么的,我办不办酒席,关你屁事!你特么的赶紧去换好衣服,准备上山!”
张发财的做法让我很是不爽,但那毕竟是他爹,是他张家的家事,我也没什么正当的理由可以让我名正言顺的管一管这事。
“什么玩意,真特么的是个畜牲!”但我可以暗地里骂他两句。
正当我脱了外衣,穿上道袍时,那个女人却悠悠的,走到了我的身旁,她今天依旧穿得很露。
“小哥,张发财就那臭脾气,你别往心里去!”她抓住我的一只手,搂进了她的怀里。
那柔软的触感,让我尴尬得红了脸。
“咳咳”,我假装咳嗽,迅速的把手给抽了回来。
“呵,他那个人可不值得我往心里去!”
我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就急匆匆的提上背包,落荒而逃。
“小哥,你是叫赵十一吗?我叫白南冰。”
谁知,她竟追了出来。
正当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张发财走了过来。
“臭小子,你要不要这么傻呀!衣服换好了,就开始啊!”
我抬头一瞧,此时张发财的印堂、鼻子,甚至是人中都在发黑。
只一夜之隔,张发财的面相就从财气冲天变成了死气缠身。
说实话,我很好奇张发财昨夜到底经历了什么,竟能让他的面相变化如此之大。
此时,我看着张发财,就如看着一个将死之人,心中忽地就没了怒气。
“抬棺的人呢?”我问道。
“这呢!”白南冰往坐棺的方向指了指。
我回头一瞧,不知何时,张发财他爹的那具坐棺的四角竟分别站了四个人。
那四个白面红颊的人,都是统一的身穿五领三腰,脚踩白底莲花。
看清这一幕后,光天化日之下,我竟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为五领三腰就是寿衣,白底莲花就是寿鞋。
这特么是四个死人给一个死人抬棺啊!
正在这时,白南冰突然拍了拍我的肩,笑道:“赵小哥,别发愣了,咱们该出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