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倒是不小。”柳月花脸色一敛,杀意凛然。迎着鹿兆白飞扑了过去,竹音赶忙从水里游上来,看看能否帮上鹿兆白的忙。
鹿兆白在空中与凤羽配合的十分默契的。丝毫不输给尽八、九成力的柳月花,柳月花的妖剑撞上了鹿兆白的铜钱剑,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和火花。
但似乎他一直是故意与鹿兆白近身搏斗,每次打了几回合又拉了很远,纠缠不休。通过来回几次试探,他准确地发觉了鹿兆白的弱点——腿部。
因为鹿兆白是站在凤羽背上缘故,凤羽每次有小偏动时,鹿兆白都微微有点不稳。
虽然默契,但毕竟是两个不同体。这便是突破点,找到突破点逐一击破,才是赢的关键。
竹音看到柳月花手里的剑有了变化,剑光发红,同凤羽的羽翼相映衬着,夺目而耀眼。
“鹿哥,小心!”竹音忍不住说到。
虽然竹音提醒了鹿兆白,但他觉得,柳月花并不是一个值得让他全力以赴的对手,他太过滑头,刚打了平手,有着急忙慌地后退,这样的妖怪,实在太丢人,而且不能让他“小心”。
鹿兆白已经拎着铜钱剑迎了上去,三五招后,柳月花好似落败一般,忙后退。
只听鹿兆白碎道:“他姥姥的!何时是个头!”,便喊了一声,“凤羽,追!”
凤羽嘶鸣了一声,振翅追上。离柳月花不过一、二丈远时,鹿兆白预备一剑收拾了他,哪知,柳月花来了个急刹车,转身便往鹿兆白小腿处挥上一剑。
凤羽几乎是条件反射就停下了。但鹿兆白却因为惯性扑空了,掉了下去,柳月花见势便乘胜追击,提起妖剑便要给鹿兆白一个直劈。竹音看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上了,无奈他也不会飞,也帮不上什么忙。
凤羽护主心切,一下子扑过去团住了鹿兆白。柳月花的剑稳妥地砍到了凤羽身上,一声哀鸣响起。
“凤羽!!”鹿兆白喉咙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有些干涩,有些发痒。他是在一次召唤中召出了凤羽,凤羽虽然傲娇,也不会讲话,但对他是极好的。
在某种程度上,凤羽是亲人,如同竹音他们一样的存在!凤羽护着鹿兆白一同摔在了地上,溅起了细沙,眼看柳月花提着剑从天而降。
竹音狂奔了过去,一滑一跃,撑着桃木剑抵挡了下来,柳月花趁势借力退了几米开外。
“鹿哥,你没事吧?”竹音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凤羽的伤势,背脊处裂开了一道一掌长的指腹宽的伤痕,它哀哀地叫唤了一声,松开了鹿兆白。
“我没事。”鹿兆白哑着声音说,丝毫没有刚刚的威风,被挫了锐气不碍事,但他担心凤羽。
“将死之虫,还嘴硬。”柳月花冷笑着,重新执剑,剑光从红光变成幽紫色,他低喝一声,随后冲着竹音和鹿兆白就过来了。
此为十层妖力,最多也只能撑半柱香的时间,红鸟受伤了,虽然不致命,但短时间内不能乱动,这段时间,他足以收拾那两只臭虫了。
碾死臭虫是轻而易举的。柳月花的神色越发神气了起来,藻黑色的头发随风飘舞,妖娆俊俏地脸上俨然一副必胜的神态。
“凤羽,你先躲一边去!”竹音忙道,举起桃木剑,摆出防御的姿态,“鹿哥,先解决了他再说。”
“嗯。”鹿兆白重重点了点头,安抚了凤羽一下,便和竹音现在统一战线上了。
柳月花来势汹汹,似乎把多年来西冥幽海对他不公平的怨恨都要爆发出来,燃烧这个世界,把它焚地只剩下灰渣。
柳月花的本名不叫柳月花,他生于西冥幽海,在二十四节气的霜降那日清晨临世,温柔如同一潭春水的娘亲给他起名为霜儿,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娘亲也未曾提起。
所以在他年幼无知的年月里,他不知晓有父亲这种生物,他同娘亲就这么一直在西冥幽海的幽静的海畔处生活。
年少关于“无忧”的绵长与柔软总是记得不太真切,他只清晰的记得,在三伏天时,娘亲一只手拍着他小小的背,另一只手拿些大蒲扇给他慢腾腾的扇着,粉如樱的唇总是微微翘着,唱道:
“小小孩儿,轻如霜雪,生来威武,邻里爱怜……”
这个调调,在后来的岁月中,柳月花再也没有想起来过。它随着那温软的声线,成了他的一个遗憾。
而这个遗憾,却是由他这个祸端引起的。
他的娘亲是怀着他人的孩子下嫁给了一户人家,而后发现了此事又仓皇逃离那里,生下了他。这件事儿给那人家蒙了羞,即使在妖怪的世界,在西冥幽海,这种‘贱下’的事情也是不容许发生的,
他们翻山越岭,走了数百里在这僻静之处找到了她,十来个男人,合伙把她杀了,把她的肠子刨出丢到海里喂,把她面容姣好的脸划得血肉模糊,还在她的下身塞了一把匕首……这一切,他们都逼迫着年幼的霜儿看,眼睁睁地看着。
末了,他们笑着谈论,这个孽种要怎么办?
有人说,该杀了,一干二净。
又有人说,这样便宜了他了,这下等妖连人形都没法化,在西冥幽海里只能喂野兽。让他体验一下饥饿和被捕杀吧!
霜儿脑子一片空白……
惊愕地连眼泪也流不出,他们走了,笑哈哈地扬声道‘终于为这个世界除去一个不要脸的货了’,‘面子也终于拾回来了’。这块僻静的地方只剩下他一人,钻到了娘亲的怀里,哀哀的说,“娘亲,霜儿再也不调皮了,醒来看我一眼好不好,霜儿害怕……”
娘亲的手再也没有搂过他,也没有声音回应他。
饿了就去钻泥沙里吃贝类,直到母亲肉腐,生蛆。臭气熏的他本来就饥饿的胃一阵阵痉挛……
“小鬼,跟我走。”在饿得要几乎晕倒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了,他高大而且强壮,脸上有一道深深地疤痕,冷冷地说,“你娘亲死了,不是吗?跟着我才能活。”
霜儿固执地摇了摇头,就算娘亲肉腐生蛆,就算娘亲白骨化粉,他依旧是要等的……他自始自终,从未想过离开娘亲的身边。
“你不想复仇吗?”男人问。“你不想知道你爹是谁吗?”
他怔怔地看着男人,幽绿的眼睛燃起了一丝火焰,他想复仇,他做梦都想把那些人的妻儿杀了,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然后再让他们痛苦万分的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