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宁晚上睡得不安稳,闭上眼脑海里是医院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以及医疗机器滴滴作响的声。
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冒了冷汗,房间里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温度变高,整个人都燥得慌。
前几个晚上易深延在这睡,后半夜都会起来关空调,喻宁就睡得很舒服。
今晚易深延送她从医院回来就又出去了,喻宁累了一天也洗洗上床睡觉。
只是梦里的那些场景是真的让人害怕恐慌,想睁开眼,眼皮却又很沉重。
好不容易醒来,喻宁看着时间也不过凌晨两点。
距离天亮还远。
穿上外套走出房间,喻宁便看到了楼下玄关处传来的亮光。
易深延回来了。
两人在楼下碰面,喻宁很清楚地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易总你刚刚去喝酒了?”喻宁吸了吸鼻子,更加确认自己没有搞错。
她的嗅觉如此灵敏,让易深延惊讶了一下,“喝了一杯。”
“哦。”
“怎么还不睡?”
易深延脱下身上的外套放在沙发上,又弯腰坐下。
喻宁给自己倒了杯水,顺手也给易深延倒了一杯,“做噩梦了,睡不着。”
易深延抬眸看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
“说说看?”
喻宁捧着水杯,感受着一阵阵温暖从掌心划过,喝了一口气,温热的水流顺着喉道滑落进腹中。
“我不喜欢医院,尤其是大晚上那种一个人都没有的环境。”顿了顿,喻宁又伸手指向窗户,“幸好今晚没打雷下雨,不然我真可以晕倒在医院。”
易深延以为喻宁只是怕黑而已,但没想到还怕打雷下雨。
“为什么?”
可能是今天喝了点酒,加之夜深,易深延看喻宁做噩梦睡不着,也不放心她自个在这坐着。
喻宁沉默了好一会儿,把杯中的热水喝下,才道:“我五岁那年,我爸开车出了车祸…”
易深延的身子一僵,双眸紧盯着她的脸。
“也不是很严重,但就是大脑受到撞击,手臂骨折,在家里休养了挺久。”
喻宁重重呼出一口气,睫毛颤抖,眼角红了些,但再出声时声音已经哽咽了。
“但是那时候我就在车上,看到他脑袋上都是血,和他坐救护车去医院时,他都在拉着我的手喊我的名字,血是热的,烫得不行。”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守着我爸做手术,我妈顾及着我也受伤了就让我去休息,晚上医院的走廊没多少人,我从走廊的这头,走到另一头,我一个人,然后自己待在个陌生的病房睡不着,等我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夜还下雨,我跑出去找我妈和我哥,他们都不在外面,电闪雷鸣的,我就给吓晕了。”
喻宁抬手擦着眼泪,但眼泪一流就跟开了闸门的洪水,怎么也擦不干净。
易深延看着她,心里一时不知道有什么感想。
只是看她拿着纸巾擦眼泪鼻涕,抬手冲她招了招,“过来。”
喻宁对他唯命是从,没有多想就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易深延按着她的后脑勺,将人抱进怀里,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低沉的声音跟在医院里时一样温柔地飘进喻宁的耳朵里。
“不要怕,都过去了,你现在就过得很好,爸爸也没有出事。”
喻宁长睫颤抖,脸颊贴着易深延温热的胸膛,一时间停了哭。
夜深人静,屋外月光皎洁,喻宁虽然没看到易深延的脸,但心底里最脆弱的地方却被他轻松抚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