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苗没想到祸水东引,他们调侃的对象变成了自己,脸皮涨的发紫,眼里似在喷火,吭哧吭哧半晌,愣是没憋出一句反驳的话。
陆云其实对他们的调侃并不感冒,甚至还想凑上去一起聊聊,但见陆青苗变了脸色,意识不对,刚想让他们别瞎讲了,陆青苗一甩头,马尾辫从他眼前扫过,再回神,她已经跑进屋子,狠狠拍上了门。
“这?”一个粗鄙的老婶子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破口大骂,撸起袖子站起来喊:“咋的,不能说了是不是,我看你就是喜欢这小子,除了长好看点儿他还有什么本事,我说你就是—”
话出溜到嘴边,说一半儿忽然断了。
陆声海头疼地望过去,发现老婶子定定站在原地,惊恐地瞪着什么。
他顺着老婶子的视线看过去,只对上陆云一个转过去饱满圆润的后脑勺。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拧开了陆青苗房间的把手进去了。
老婶子似怕又怒,压低声音忿忿不平道:“切,什么玩意儿,还敢瞪我,真当我怕你啊,真是。”
虽然嘴上这么说,老婶子还是打住了话头儿,没忘记刚才陆云瞪过来的那一眼,全身汗毛倒竖,又悻悻坐了下去。
屋子里,陆青苗靠墙坐着。
陆云开门进来,从门缝儿里渗进来的那束光明晃晃照在地上,折成两半,有一部分爬到了墙上去。
她咕哝:“你来干嘛?”
陆云关上门,没搭话,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抓了什么东西攥在手里递过来,“给你样好东西。”
陆青苗半信半疑地望过去,他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借着窗外寥寥星光摊开手掌,变戏法儿似的喝了一声,“给,吃么?”
陆青苗正寻思什么东西搞这么神秘,待低头看清楚了,忽然噗嗤笑出声,从他掌心里抠出来一根棒棒糖,跟他眼前晃了晃,笑道:“当我三岁小孩儿呢?”
“可不,吃不吃,不吃就丢了。”陆云看她情绪好了点,翻身挨着她靠墙坐下。
空寂的房间里好久只有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又响起剥糖纸的簌簌声。
陆青苗把真知棒放嘴里,甜丝丝的味道盈满口腔,她问:“糖哪儿来的?”
“同学生日会上顺的。”陆云低头小声道。
“是陆念念吧。”陆青苗不留情面的戳穿。
陆云还挺自在,哼了下道:“是。”
“那你这么给我,她不生气?”
“还行吧,你是我姐,她能咋样,再说她又不知道。”
“就你精。”
陆青苗没好气地瞪他,陆云笑了笑。
气氛重新静了下去。
又过了好半天,陆青苗好像很感慨地叹了一下,“真羡慕你们啊,大好年华,鲜衣怒马,正当好时候啊。”
“你怎么把自己说的好像很老一样?”陆云听完笑了。
陆青苗拨了拨糖棍,失神地盯着一处光点道:“小云,其实姐没跟你说实话。”
“什么?”
“我失恋了。”陆青苗语气平平,却不难听出里面掺杂的失落,她搓了搓脸,苦笑道:“是不是挺没面子的,我失恋了,你恋爱了,咱姐俩还挺整齐的。”
陆云本想安慰她,可是话在嘴边盘旋了半天,他也没想出好的说辞,只能静悄悄听她说。
陆青苗顿了一下,突然低声咒骂,“这他妈操蛋的生活,凭什么都落我头上了,我招谁惹谁了啊。”
“……姐。”陆云有点胸闷。
来这个世界以后,陆青苗是第一个关心他的人,会给他撕鸡腿,会在亲戚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时候,站出来维护他。
就这么一个姐姐遇上困难了,生活不如意,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怎么都有点郁闷。
陆青苗没理解对他的意思,以为他在想陆念念,抬手拍了他后背两下,“你就听我发发牢骚就行,但有件事,姐得给你个忠告。”
“什么?”陆云还没从郁闷里抽离,心不在焉地问。
陆青苗叹了口气,一向妖娆多情的眼闪过一抹担忧,语气也沾染了几点痛苦的意味,语重心长道:“你和念念生长环境不同,家世背景差的也有点……多。”
其实这还算委婉的说法,真实情况不是差的“有点多”,那是云泥之别。
但陆青苗不忍心打击弟弟的积极性,还是往好了说,“你俩啊,以后可能没啥结果,趁现在开心开心就得了,别想往后,最好多做个心理准备。”
反正以后的路,谁都说不准,有备无患吧。
陆青苗说完,收回手,正打算看看陆云的情况,没想到他睁着两个杏仁一样圆的眼睛,有些奇怪地盯着她问:“姐,你怎么跟我说这么多,咋,你真喜欢我啊?不然为啥这么关心我。”
他有理有据,陆青苗差点气吐血。
她二话不说,照陆云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可惜扇歪了,一阵轻风从他耳朵尖上掠过,存在感微乎其微。
陆青苗磨牙道:“你个小混蛋,也跟外面那帮人联合取笑我是吧!”
陆云赶紧笑着打岔,“我哪儿敢的,就是好奇嘛。”
他很清楚他对陆青苗是什么感觉,那是单纯对一个美女的欣赏,还有对姐姐辈的关心。
那么陆青苗是什么意思呢?
“我看你就是太得意忘形,和陆念念在一块儿都开心上天了吧。我对你那就是纯粹的姐弟情,别再想歪了。”
陆青苗还是解释了一下。
望向陆云的眼神里不由多透露出两分怜悯。
把他当弟弟是真,但看他可怜,接济他的想法也是真的。
得到陆青苗这样一句回答,陆云没着没落的心暂时安定了。
他也不是看不上陆青苗,能搞一搞对象也成,前提是先解决了陆念念再说。
这么想着,天也不早了,两人道了晚安,陆云回去躺下睡了。
周末,陆青苗去县城兼职,陆云在家找了口大纸箱,准备把那些色情杂志啥的都收掉,不然他怕和这些东西睡太久,得夭寿。
半天过去了,他收拾的差不多了,放在桌上的电话嗡嗡震了起来。
他随意瞥了一眼,接过来道:“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