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苗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愣愣地盯着他。
陆云掰开她的手，擦过陆青苗上前，宽厚高大的身影完全挡住了路人的视线。
“你又想干什么？”王明有些奔溃地喊。
他注意到陆云看着自己，刚刚被摁在地上打的画面再次清晰地呈现在脑海中，到现在他都觉得尾椎骨疼。
“道歉。”陆云不咸不淡地开口。
“你说什么？”王明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愤怒地喊：“不可能。”
明明他是挨揍的那个，陆青苗也说了这事儿算了，小兔崽子想占他便宜，休想！
王明较劲儿，当着这么多人面，拉不下面子，想走又不想输了气势，只好站着。
陆云知道这种人渣没那么好对付，何况他不仅渣，脑子还不好使，陆云呼噜一把头发，加快语速道：“不是让你对我道歉，跟我姐说。”
“你姐？”王明大脑嗡嗡作响。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要钱的事上，他居然都没注意到这臭小子和陆青苗是姐弟。
不对，王明赶紧摇了摇头，陆青苗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
“喂，他真是你弟？”王明冲后面大喊。
陆青苗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王明往前走了走，陆云挡了过来。
默默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看清陆云坚硬结实的小臂线条，他识趣地退了一步。
“行，你们家事，我不插手，我先走。”王明说着，两手一揣兜，往人群外走。
这王八蛋还想跑。
陆云二话没说，上去搭住他肩膀，王明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惊慌地跳起来，吼了一声：“妈的，你有病啊。”
“我最后再说一次，道歉。”陆云冷淡地说，两颗圆润漆亮的瞳孔看着他，不带一丝生气。
王明怕了，他摸摸胳膊上冒出的疙瘩，硬着头皮讲：“对不起，行了吧。”
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陆云压着他脖子，把人往地上摁，语调平直地说：“再讲一遍。”
如果他不好好说，王明有预感，他的脖子今晚就会折在这儿。
太恐怖了，他不敢多想，腿肚子抖得厉害，连忙喊：“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陆云恶声威胁。
大拇指摁在颈动脉上，还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王明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压制，动弹不得，一迭声地道：“是我有眼不识珠，长了一张烂嘴，不该这么说你的，青苗，我错了，你赶紧让你弟弟松手吧。”
王明说话的声音逐渐染上一层颤意。
站在后面的陆青苗终于有了动作，绕了出来讲：“算了，小云，算了吧。”
她疲惫地挥挥手，意思再明显不过。
陆云看了她一会儿，手从王明脖子上移开，他像扑腾进海的鱼，胸腔重新涌入一股新鲜甘甜的氧气，扶着胸口撤退到一边，大口大口吸气。
“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陆云意犹未尽地说完，手指骨头捏的卡拉响。
意思非常明显了，王明看着他的手，默默吞了下喉结，转身慌张逃进了人群。
看着他离开，周围的人也都被保安驱散了。
很快，球厅门口只剩他们。
“姐……”陆云欲言又止，抬头看向一边。
楚渝抱着胳膊，恰好也转过来，与他四目相接，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陆云不知道该怎么打发他，正头痛，就听楚渝主动开口：“那么，我就先回家了。”
他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完全不像刚才跟王明说话，带有压迫的侵略感。
陆云拧着眉，没有回答，倒是陆青苗回头，挽起耳边碎发，冲他笑了笑，点头，“嗯，麻烦你了。”
“再见。”
楚渝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陆云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还是陆青苗补了句：“再见。”
楚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头。
“回家？”陆青苗这边看着楚渝走远，回来问陆云。
他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见陆青苗已经背起包向前走去，他往后看了一眼，赶紧扭回头追了上来。
回去的公交车车厢空空荡荡，没多少人坐，乘客稀稀拉拉分散在不同的位置，就像围棋棋子似的。
陆云一上车，就拉开了车窗，随着阵阵凉爽干燥的风贯窗而入，陆云抿了抿唇，开口：“姐，今天那个人—”
“这儿还疼不疼？”陆青苗忽然抬手摁了他颧骨一下，陆云皱眉挤眼，疼的“嘶”了一口气。
“都说了别打架别打架，这么大个人，怎么做事还是这么冲动。”陆青苗撤回手，从包里拿出一张创可贴撕开，贴在他脸上。
手指指腹摸过外面粗糙的布面，陆云嘟囔：“还不是看他太过分，活该。”
“你说什么？”陆青苗疑惑地问。
陆云摇了摇头。
再接下去，车厢里只有风呼啦呼啦的声音，偶尔车辆颠簸，抓着前面的椅子，也没多大问题。
陆云很清楚，刚开始他问的问题，陆青苗是听清楚了的。
但她为什么会突兀地插进来切断话头呢？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陆云心里憋着疑惑，胳膊肘支在窗户横档上，额前的碎发被风撩起，远处太阳的光勾勒出他锋利野蛮的侧脸线条。
车子一路摇晃，终于到了家门口。
下了车，再往前走二里地，就到了。
陆青苗先抬脚往前，陆云跟在后面，跟了四五米，终于忍不住问：“姐，今天那个来找你的男的到底是谁啊。”
陆青苗前行的脚步倏尔一顿，接着又踏了下去，“前男友。”
不止前男友这么简单吧，陆云感觉她一定还有事瞒着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拦住她问：“他为什么要来找你？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你身上的伤是不是都是他搞出来的？”
“小云。”陆青苗这会儿已经很疲惫了，她垂下眼睫，脸上是很累的神色，她搪塞道：“很多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就别乱打听了好不好？”
换做以前，看到陆青苗这么累，陆云肯定闭口不提了。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陆云对陆青苗也有个大概了解，他知道一旦错过这次，下次再想问出真相，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