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头一次见这种长得瘦瘦弱弱,气势却比所有人高出一截的,有些怂了。
他扯动手臂喊:“关你什么事儿啊,让开。”
他以为这样就能喝退楚渝,但他显然有些高估自己。
楚渝神色冷清,抓着他的手没有一丝慌张,反而是他,背后冒出一层汗。
衬衫黏糊地贴在背后,王明抓了一把,见怎样都甩不开他,嘟囔:“我跟你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识相的,赶紧走人。”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周围没几个人能听到。
楚渝不经意瞄他一眼,就在王明心头一喜,以为他听进去的时候,楚渝淡淡道:“哦。”
哦?这什么意思?
王明愣在原地,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坐不住,举着手机喊:“哎,哥们儿,你到底行不行啊,这就认怂了?”
“就是,我还赶着上班儿呢,有没有结果啊,不行我走了。”
人群深处,传来骚动,不少人已经收起手机,准备离开现场。
王明知道,看热闹的群众一走,他就彻底陷入劣势了。
今天来找陆青苗,可是打定了要跟她拿钱的主意,帮他镇场子的人都走了,他还要什么啊。
思及此,王明豁出去了。
他咬紧牙关,狠声道:“我知道了,陆青苗,这是不是你另一个相好的!”
“轰”,王明话音刚落,陆青苗脑中传来观念倒塌奔溃的声音。
“你疯了、你彻底疯了。”陆青苗哆嗦不止,瞪着眼睛含混不清地说完整句话。
远处的人群再次骚动,吃瓜群众脸上都挂满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欲,王明知道他赌对了,也不管楚渝什么表情,继续抹黑道:“我说呢,今天怎么一个两个都出来为你出头,原来是外头不止一个金主。”
“陆青苗,我以前怎么没想到,你这么脏呢。”王明眼含讽刺,嘲弄地看着她。
交往一个多月,甜蜜有过,恩爱有过,虽然过程充满酸甜苦辣,但陆青苗从没想到眼前她认真喜欢过的人,能这样抹黑她。
身上愈合结痂的伤口这一刻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撕开了新的伤口,汨汨往外渗血。
陆青苗受了刺激,眼下开不了口。
陆云瞥到她隐隐发颤的肩膀,二话没说,在保安都没看住的情况下,再一次飞扑上前,将这个王八蛋摁在地上,骑了上去。
“混蛋。”陆云充满暴戾地举起拳头,一拳砸在他脸上。
温热的血液喷溅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拳头。
王明听到骨头“咔嚓”断裂的清脆响声,在众人倒抽口气的惊恐目光中,“啊”地惨叫出声。
接下来,陆云摁着他连打了好几拳,还是保安最先反应过来,上去拉他,才没出人命。
被拉开的时候,陆云还在挣扎,衣服领口豁得老大,能清晰看到因用力过猛凸起的锁骨,他挥动胳膊,外套落到肘弯,像极了一头发怒的狮子,往前冲道:“松手,我今天一定要打死这个狗杂碎。”
不仅是为他侮辱陆青苗,还因为他当着这么多人面嘴巴不干净,真是枉做男人。
陆云挣扎的力气太大,哪怕轮番上了三个保安都有点拦不住他。
在他不断挣动的期间,王明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手背随便一蹭,都能摸到一手湿乎的血液。
“啊啊啊。”王明撕心裂肺地大吼,坐在地上不起来了,“你个杂种,你敢打我,我要弄死你。”
王明还没被打服,肿着猪头似的脸扑过来,想打陆云。
“有种你来啊。”陆云也是个不怕事的主,胸膛一挺,往前迎。
还差四五步的距离,王明就要冲到跟前时,楚渝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也没干什么,只是往路中间一站,狭长的眼睛往下一扫,比他矮了半个头的王明猛地打了个寒颤。
“你、你让开。”他的齿冠一抖。
楚渝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王明怒了,举起拳头挥过去骂:“你真以为我不敢动手是不是。”
“够了!”王明的拳头挥到半空,突然一声高喝制止了他的动作,包括现场嘈杂的氛围都在这一刻停顿。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声音的源头,原来是陆青苗喊的话。
她一直在抖,包括此刻,她都抖得很厉害。
“王明。”陆青苗含着泪,抬起被风吹的刺红的眼,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一定要把事都做绝?”
别人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是王明懂得她那一眼的含义,脸色遽然一变,神情有些畏怕。
“你要还想好好在外面待着,就别在这儿闹,否则警察来了,我们谁都别想好过。”陆青苗的音量陡然拔高。
她的话像一剂安定,打下去王明忽然就乖了。
“……算你狠。”王明想到什么,磨着牙吐出这句话,慢慢放下了拳头。
楚渝回头看了一眼陆青苗,视线很淡地从陆云脸上扫过,确定他应该和自己一样,有很多事都不知道,否则也不会残留着怒意,一脸茫然地看着陆青苗。
做完这一切,陆青苗奔跑着到陆云面前,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心疼道:“没事吧?”
陆云乖乖摇了摇头,陆青苗转过头看着王明说:“你抓伤我弟弟的事儿,得有个说法。”
“你眼瞎啊,谁更严重点,还要我给说法?”王明努力瞪大眼睛,但被揍得有点儿厉害,再怎么睁都还是一条缝。
模糊的视野里,陆青苗好像有点担心地看了他一下,但好像是错觉,因为只有一秒,她眼里的关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陆青苗转回头,深吸一口气道:“算了,这事就这样吧。”
“姐。”陆云难以置信地唤她一声。
陆青苗抓紧他肩头,缓慢而沉重地摇了摇,抬头悲伤又坚定地讲:“咱们回家吧。”
陆云想不明白陆青苗怎么能放过这个人渣,他可是在外公开造她黄谣啊。
但陆青苗现在一副倔强又闭口不言的样子,他很难问出什么,只好沉静地说:“行,可以回家,但得先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