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浓于水,骨肉连心,儿子失踪,生死未卜,做父亲的心里该有多么焦虑啊!若是知道儿子死了,亲眼见到尸体,心结倒也算是解了。就是生死未卜,才让人纠结痛苦,无法放下。大少爷平日里敬老奴如亲人一般,老奴尚且为他的遭遇难过,每日为他祈祷,大少爷可是族母的亲孙子,老奴便不信族母没半分知觉?老爷寻子心切,人之常情,族母是他的亲生娘亲,应该比任何人都理解他才对,难道不是吗?”
范仲起身,不卑不亢地反驳,他有心护主,不忿范家族母所表现出反常态的冷漠。
范祥嘴唇微动欲为母亲辩说,“咚!”见母亲又将龙头拐杖一顿,他硬生生地把话收了回去。
“老五的小儿子叫什么来着?让他出来接见!”范家族母厉声喝道。
“小少爷虽然天资不好,没有其他范氏子孙那般出色,但是他为人勤奋好学,宅心仁厚,是一个乖巧孝顺的好孩子。”范仲忽然语气加重,“毕竟也是族母的亲孙子,族母还是记得他的名字比较好,他叫范庸。”
“奶奶若实在记不住他的真名也没有关系,他的绰号容易记住,叫‘饭桶’,人如其名,饭桶一个!”那少年冷冷一笑,面带鄙夷,“听说现在修为还停留在化灵境二层,白白浪费了家族的大好资源,不是饭桶是什么?这事儿整个家族的人都知道,把他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冲儿,住口!”范祥瞪了儿子范冲一眼,颇为不满。
“范庸多大了?什么修为?”范家族母看着范仲,淡然问道。
“十七岁,化灵境二层九阶。”范仲具实以告。
“饭桶!”范家族母龙头拐杖顿地,忽然面罩寒霜,“范家没有那么多闲米养废物。范仲,即日带那个饭桶离开范府,从此刻起老七是南香郡范家分支的家主。”
“小少爷可是你的亲孙子啊!”范仲忿忿不平,“族母怎能如此狠心待他?”
“若我范家每个人都像他那样浪费资源又无力付出,整个家族早晚要完蛋。每个人的获得必须与他的付出成正比,这才叫公平。”范家族母龙头拐杖顿地,义正辞严,“范庸是我的亲孙子又如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身为一家族母,我更加应禀公处置,否则如何让族人信服?别说我无情,等古阵的事情过了,我会亲自带范庸上京城范家量才而用,少爷的命他是没份了,他只有资格当杂役,只要他守规矩过日子,我这个做奶奶的管保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范仲摇头轻叹,顿时语塞。
范家族母游目扫视这古老,萧条,冷寂的庭院,曾经这里是范家的发迹起源地,曾经这里出了一个万年一遇的天才……
风吹着枯黄的落叶扑面而来,随之一股凄凉之意袭上心头,万年一遇的天才折坠让她万分痛惜,引以为憾,再过一万年,不,永远,范家永远也不会再有范浩那样的天才出世了!
“小少爷,你回来了。”范仲忽见一身污泥的范庸跑入庭院大门,不由得悲喜交加。
“仲爷爷好!来客人了吗?”范庸面带微笑对范仲打招呼,当看到三位客人转过身来,他微微一怔,连忙上前跪下抱拳,执礼甚恭,“范庸见过族母奶奶,见过七叔叔,见过冲哥。”
“庸儿不错,像你哥哥一样知礼数,快些起来吧。”范祥点头微笑,颇为欣赏地看着范庸。
范冲冷笑一声,面带不屑,依然双手搭于胸前,抬着下马,鼻孔朝天,神态倨傲。
范家族母轻“嗯!”一声,她端详范庸,颇感意外,“饭桶”这个绰号让她原以为范庸会是一个满脑肥肠,行动迟钝的家伙,岂料范庸矫健威武,虎目龙眉,一身污泥也难掩其意气风发,哪里有半分养尊处优的少爷形象,倒像是一名时刻奋战的勇士。
范家族母的孙子有四十几个,真正让她记住名字和相貌的只有十几个而已,没有天份,修为低下的孙子很难引她注目,范庸便在此列。
当她的灵识在范庸身上一扫,旋即看出范庸的修为果然是化灵境二层九阶,难掩失望之色,既而冷冷地开口:“范庸,立刻收拾细软搬到外面的客栈去住,即日起你的七叔叔正式入主南香郡范家。”
范庸闻言一愣,他明知这一天早晚会到来,但是他的心一点也不慌乱。
“娘,让庸儿继续住在范家吧,我等老五回来再正式继任家主也无妨。”范祥嚅嚅嗫嗫地开口。
“不行!”范家族母态度坚决,冷若冰霜。
“庸儿并不怀疑七叔叔的能力。然而身为人子,我却希望族母奶奶收回成命,让父亲继续担任南香郡家主。自哥哥失踪,父亲疲于奔命,庸儿从未帮他分担过分毫,心感惭愧。求奶奶给庸儿一个机会,只要能够保住父亲的地位,庸儿不惧任何考验。”
范庸一脸执着,刚毅。他情知族母奶奶撤换家主的决定明智,但是范庸必须要守护父亲的地位和荣誉,这是做儿子应尽的孝道。
“不惧任何考验?”家族母掀眉瞪眼,冷笑,“小子,猖狂!”
“族母奶奶不妨划出道儿来,庸儿接着就是。”范庸拍着胸口,不卑不亢。
“好,你若能通过三个考验,族母奶奶作保,你父亲继续留任。第一,与冲儿比武,将他打败;第二,随便炼一炉丹,必须炼出一粒极品丹;第三,交出一万两灵源石,或与之等价的修炼资源。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准备。小子,你敢不敢接?”范家族母一顿龙头拐杖,两束锐利的目光直刺向范庸。
“接!”范庸利索地应道,径直向范家族母身后的范冲抱拳,“冲哥,请指教。”
“小少爷,范冲的修为是化灵六层,你才不过化灵二层……”范仲赶紧拉住范庸劝道,“小少爷孝心难得,但是没必要……”
“仲爷爷应该知道我哥哥有压制修为的功法。实不相瞒,我早就得到哥哥真传,只因低调,这几年一直压制修为在化灵二层罢了。”范庸拍抚范仲的肩膀,温言安慰,“仲爷爷放心,我不见得会败。”
范仲瞠目结舌,心里惊疑不定,他是与范庸走得最近的人,范庸有几斤几两,他清楚得很,若真如范庸所言,那么这位小少爷平时也太会装了吧。然而,以他对范庸的了解,范庸绝对不是那种喜欢撒谎的孩子……
范家祖母不禁再将灵识扫向范庸,得出的答案依然是化灵境二层九阶,范庸所表现出来的无畏和自信却让她深感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