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将张嬷嬷撩拨的满眼泪花，感激不尽。
“老奴，老奴全听王夫人安排！夫人对老奴如此关照，老奴无以为报，待老奴回来，当牛做马报答夫人！”
王氏轻轻婆娑着她的手，眼眸也蒙上了一层雾，很是伤情。
“你先去收拾细软，而后来房里寻我，我去给你准备三百两银子带着，保你衣食无忧。”
张嬷嬷闻言，想起方才还以为王氏要落井下石舍弃她，羞愧不已，声泪俱下，扑通跪在了王氏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谢谢夫人，夫人是老奴心中唯一的夫人！”
“哎呀，受不得受不得！”王氏赶忙伸手，将她自冰凉的地面上扶了起来。
娟帕拭泪，依依不舍，扯着张嬷嬷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哎，快去吧，天亮了就不好走了。”
张嬷嬷练练应声，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站在院子里的王氏母女二人，挥手作别。
只至那人影消失在视野中，她才猛然换了一副面孔，一脸嫌弃的擦了擦自己的手。
一个奴婢眼中的夫人有什么用，她要做这相府名正言顺的夫人！
夜婉真早就习惯了她变脸比翻书还快，吭哧一笑：“行了，她这般忠心耿耿，也定然不会怨我们的。”
“就是怨了又能怎样？”王氏轻笑，“可不是所有人都和那夜千羽一样，有蟑螂命。”
说完，又是笑意盈盈的拉扯起夜婉真的手，往夏萱院走去。
此刻，春芳阁屋内，见她们一行人走远，夜千羽才喘了一口气。
一旁的钱氏忧思焦虑的望着她，苍白的面颊愁眉不展，揪的夜千羽心里难受。
她承认，她将面前这个女人，同她那体弱多病的妈重叠在了一起。
幸好，原著里，钱氏从来都是真心实意的为她的孩子们筹谋，不像是那些小说里写的那般，要么是后妈，要么就是拎不清。
只是独独不能言语罢，不算太惨。
方才那针锋相对的阵仗，属实过于突兀，钱氏怕是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更显得虚弱了。
可夜千羽也没办法啊，她不出手，怕是现在正在火上被烤的皮焦肉嫩呢。
“娘，你且先回去休息吧，你身子弱，经不住这么熬着，万一累出了病，不免又要伤身了。”
夜千羽这话说得很柔，字字句句都拨动着钱氏的心，让她苍白的面容上腾起了一抹温存的笑容。
可夜千羽的心头就像是被扎了一下，这身子的原主人鬼不分，将她这血肉至亲的亲娘当成了恶妇，将那蛇蝎的王氏放在心中第一位。
若原主能知晓她十六年都活在王氏的一场骗局里，不知道作何感想。
“娘，以前是女儿不好，被人蛊惑，看不透王氏那蛇蝎心肠，总是被人留下话柄，让娘处处受制于人，又为了保全女儿和弟弟，害的娘不得不委曲求全，这都是女儿的错，女儿知错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拧了一把，疼的她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钱氏更是惊诧，呆愣了片刻，望着她夺眶而出的泪水，终究流进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到底是她的孩子，终究是不会太差的。
夜千羽唯一的侍女小桃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日日期盼都盼不到的一幕，鼻子一酸，也落下泪来：
“小姐，你终于意识到了，也不枉费夫人这么多年……哎……”
“放心吧，日后也不会再由着夏萱院的人乱来，小桃，你且先送娘回去休息，王氏方才不是她要去给祖母请安，还要请大夫来瞧。”
她微微咋舌：“那个老狐狸被我正面怼了脸，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保不齐怎么在祖母那编撰，我得想想天亮了该怎么对付她。”
这屋内灯火摇曳，轻纱漫舞，钱氏看着她筹谋的模样，微微垂眼，闪过一抹淡笑。
她起身，将手搭在小桃的胳膊上，慢慢离开。
“哎对了。”
夜千羽突然喊住了她们：“爹是已经上朝去了么？”
小桃一脸疑惑，看一眼钱氏，又看看夜千羽：“小姐，老爷三更天便上朝去了。”
“那，近日都是何时回来？”
小桃思纣了片刻：“应当差不多要到酉时了。”
“好，我知道了，你且先送母亲回去。”她歪着头，冲小桃咧嘴一笑。
初春的京城黎明，婆娑潸然的树影，透光的雕花窗，桌上烛火微跳，夜千羽一手支着下颚，一手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屋内的寂静，被那有节奏的咚咚声打破，夜千羽长出一口气，无奈的勾起嘴角。
还得亏了自己大学的时候闲来无事，呆在寝室里跟一群人热衷于看各种狗血电视剧，还有各式各样的小说。
所以方才也算是有样学样，镇住了场子，不然那情况，还不知道会被王氏如何拿捏呢。
她抬头，看着青砖灰瓦，大红的梁，飞檐翘角，古朴典雅的屋舍，忍不住哀叹起来。
“祖宗啊祖宗，我这条命若是能活着从这里出去，我一定在祠堂里多放两只烤乳猪，好好给您磕两个头。”
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缓缓瘫在了桌上：“哎，这没头没续的，让我去哪里寻什么神器啊……”
琉璃盏，蝴蝶剪，以及青丝结，据说乃是可以撼动天地的三样宝贝。
许多年前，夜家先祖里出了一位名震天下的飞贼，将这三件物什窃走之后，为防被人发现，便封印在夜家先组以血撰写的这一本天书之中。
天书里只有寥寥几十章的开端，以及写在最后一页的不过百字的大结局。
唯有夜家血脉后代中的女子，才拥有穿书入册，续写这天书篇章的力量。
现世里活了二十五年，样貌中等，成绩中等，遵纪守法，遇事能往后撤就绝不向前半步的夜千羽。
好巧不巧，就是遇上了计划生育的年代，成了夜家这特殊血脉里这一辈唯一的一个女孩。
也正是因为这独一无二的力量，与能撤就撤的怂样，才被人以全家性命相挟。
让她看到她的爷爷爸爸，还有妈妈，被人蒙着眼绑着铁链关在阴暗潮湿的牢里，逼着她穿书入册，寻那撼天动地的宝贝。
夜千羽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别人入书，要么开局送一条狗，要么送个金手指。
她倒是好，穿书入册，直接送结局，那感觉，就像是夜家老祖站在不远处，微笑挥手。
徒孙！要宝贝么？你丢命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