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亲,只是第五言的第一步。仅仅是她在这时代活下去的起点,之后如何,是之后的事。
没见青阳郡主这副强势样子的众人,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
第五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三年的账,太多且太琐碎,我就不细说了。只说昨日——”
“我本不想与你同去相国寺进香,但你临出门时,非要把我带上,以至于我丫鬟都没带、孤身一人随你同往!”
“你假装身子不适,拖延时间要在寺里留宿。刻意住得离我远了一些,安排给我所住的禅房,左右都是京中以强势、泼辣出名的夫人!”
“后半夜,你安排了一个乞丐,摸进了我的禅房。故意等到事成之后弄出了声响,让隔壁伺候起夜的下人听到动静,惊动了那两位夫人。”
“紧接着,她们去把你叫来。你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跟着她们一同前来捉奸!”
“她二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欺我无人庇护,便把我往死里锤,甚至不通报侯府也想把我沉塘!”
将昨夜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她拎着鞭子逼问:“我说的,可有错处?”
如果不是钟离羿那个意外,不但原主死,穿过来的她也会!
她第五言,向来恩怨分明、睚眦必报,怎么可能不算这笔账!
随着她一步步走近,第五惜一步步后退,疯狂摇头。
第五惜呼吸急促地哭诉辩解:“我没有!姐姐,从你回来开始,我一直敬重你、疼惜你,尽可能事事都让着你。我何时害过你?你怎么能如此臆想我!”
第五松急坏了,欲跟过来:“第五言,你把鞭子放下!”
安宁侯也是又急又怒:“逆女,你敢再碰惜惜一下试试!”
试试就逝世!
听到这威胁,第五言毫无征兆地往第五松和安宁侯的方向甩鞭子。
为了不挨抽,他们不得不躲开。
而第五言则是回手一鞭,结结实实地抽在了第五惜身上!
冬衣厚重不容易伤着,但鞭子的尾端甩在了第五惜的颈项上,立即见血!
“啊!”
第五惜痛得惨叫:“好痛!”
从小金枝玉叶地长大,安宁侯府的团宠何时吃过这种苦头,远没有在末世野蛮生长的第五言那么强大。
“孽障!”安宁侯心疼坏了,眼眸发红:“你想死是不是!你们都死了吗干愣着在这儿!还不快请大夫,来给惜惜看伤!”
他拔剑,朝第五言劈过来:“逆女,受死!”
可第五言却抢先一步,一把拽住了第五惜,用那刺鞭缠住第五惜的脖子,冷声道:“我看谁敢动!”
只要他们对她动手,她就立刻扯那刺鞭,勒住第五惜的脖子。
瞬间,第五惜脖子上多了一条血色项圈!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第五惜痛地拼命哭,却还能为自己辩解:“姐姐,你真的是冤枉我了!万事好商量,你要跟五王爷退亲那就退好了,你想跟朔王结亲那就结……我会帮你的、肯定会帮你的,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第五言全当她王八念经,一个字都不听。
她幽幽问:“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证据,就不能奈何你?”
原主天真得很,对第五惜从未提防,甚至一心以为第五惜将自己当成亲姐妹,对第五惜言听计从。
但原主死了啊,她第五言什么魍魉人心没见过?
第五惜还没说话,安宁侯怒吼:“你自己做了肮脏事,凭什么栽在惜惜头上!”
第五松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惜惜自小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温柔善良,她可不像你!”
“呵……”第五言笑了,重复念了一遍:“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温柔、善良……”
原主啊原主,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要讨好的父亲和哥哥?
贱不贱呐!
但,这事儿到了她第五言的手上,就不一样了。
她嘴唇贴在第五惜耳边,幽幽说道:“第五惜,你给我听好了。我第五言做事,并不需要什么确凿证据!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管他什么道德王法,她认定了的事,天塌下来了也只信自己的判断!
第五惜不敢说话,甚至不敢伸手去碰那带着倒刺的鞭子,身体不断发抖,楚楚可怜。
不得不说,她不但有心计,心狠手辣,性子也挺坚韧!
原主乡野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以为她热情相待也回馈一腔真心,在她手里吃了无数次亏,最后死在她手里,当真是不冤枉!
第五言深知:现在杀第五惜,她脱不了身。不过不用着急,等她稳定了,第五惜跑不掉!
她掏出一颗丸子,塞进了第五惜的嘴里,阴恻恻地道:“吞下去!”
第五惜不敢不听,老老实实吞了。
安宁侯急疯了:“你给她吃的什么!”
“当然是要命的东西咯!”第五言微微一笑:“安宁侯,拿了母亲的嫁妆我就会走。我住在安宁侯府期间,若有什么差池,哪怕仅仅是破一道口子,都会报复在她身上!你们,听明白了么?”
既然他们这么爱护第五惜,那就……
好好爱护吧!
第五松怒道:“你敢!”
“少年人,别太傻太天真!”第五言轻声一笑,松开了对第五惜的钳制,对准第五惜的屁股猛地一踹。
“啊!”第五惜一个趔趄往前扑倒。
第五松赶忙过去扶她,怒道:“下贱胚子,你还敢动手!”
“哦。”第五言摆烂似的摊手:“不然,你再试试看我敢不敢?”
众人沉默了。
刚才放话说“试试”,她就真“试”了!
看她一身的血污,一双美丽的眼眸全都是戾气,行事疯狂、狠辣……
当场与父兄断亲都敢,还有什么事她做不出来的?
安宁侯气得胸口疼,却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你把解药交出来,你要什么,我们可以谈!”
可第五言却不急于一时。
她最喜欢看别人看她不顺眼、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面对敌人,占据上风时,拿着薄刀子一片一片地凌迟,杀人诛心最爽了!
她咧齿一笑:“我今天累了,还弄了一身伤。”
安宁侯只能顺着她:“好,你先养伤,任何人不可打扰!”
一场血战结束,第五言回到了原主所住的飘花院。
而朔王府这边。
钟离羿回到朔王府后,直奔书房。
他打开上了金锁的书橱,取出了里面的一摞册子,并没有打开任何一本,只是指尖一本一本划过。
唇边,挂着温柔缱绻的笑意,低喃了一句:“言言,你终于来了。”
原地站了许久,他抽出最上面、最新的一本册子,来到书桌前。
翻开最后一页,他提笔落下一行小楷:
大邕明和三年,二月初三日,长梦成真时。
等待墨迹干透的时间里,他的手指落在书案上,很有节奏感地敲击,自言自语道:“未免夜长梦多,要尽快让她把婚退了。”
这么一想,他就坐不住了,倏地站起来,收拾了桌上的册子锁了回去后。
“本王要立即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