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衍比她高出一个头，目光所及之处，姑娘家细嫩的玉颈豆腐似的。
他食指和拇指来回摩擦，轻笑：“萧小姐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帮我个忙。”
萧晗韵抬头，对上他灼灼的目光：“你说。”
“母亲生日将至，我不懂女子喜好，五日后傍晚同游挑选礼物。”说完，他后退一步。
压迫感减轻，萧晗韵松口气，没来得及答应，头上多了只手，轻抚片刻便离开，仿佛哥哥对妹妹的亲昵。
二哥哥也经常摸她头，萧晗韵压下心头古怪，点头：“好，我送你出去。”
看了眼卧床李氏，他摇头：“留下照顾李夫人。”
冬末春初，雨雪消融，雅致院落中，男人似乎对抽芽嫩枝感兴趣，如打马少年折了一枝拎着。
转过院落拱门前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灼灼，氤氲着炽烈的情绪。
萧晗韵觉得自己看错了，再定睛一看，人已经不见了。
*
“二少爷！”吉祥端药不便行礼，大喊。
萧晗韵抬头就看到一道匆忙身影，把两个书童甩在身后，率先朝她奔来。
“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萧明康先看了眼昏睡的李氏，才小声抱怨：“娘生病了都没人告诉我，是你吩咐的吧。”
“昧经书院管理严格，国公府提亲你回来一趟，再请假会惹师长不悦。”看了眼母亲，萧晗韵叹道：“娘特意叮嘱我别告诉你。”
他皱眉，抬手刮妹子鼻尖：“你啊，就是太独立了，家里有男人，没必要一个人担着。”
妹子眼下青黑一片，也不知多久没睡好觉了，他夺过吉祥端来的药，霸道开口：“娘我来照顾，回去休息。”
见萧晗韵没动，他瞪吉祥，小丫头猛地反应过来，和他配合，你一句我一句把萧晗韵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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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送来凉风，吉祥搓手打了个哈切：“真冷啊！”
“叫你多穿些不信。”
吉祥不在意地笑笑：“干活穿厚了不方便。”
萧晗韵仔细打量比自己小一岁的丫头，瓜子脸五官秀气，但……一双手满是咧开的口子，又红又肿。
“怎么回事？”
吉祥双手交叠压在腋下，跺脚取暖：“如意姐病了，我帮她洗衣服。”
“有婆子洗，你不必帮忙。”
“都是姐妹，顺便的事。”顿了顿，她有些难受地说：“奴婢家里穷，孩子多，长姐承担了家里粗重活，因此落下病根早逝。如意姐虽然脾气不好，但总是送我小玩意。”
往日里如意送的小玩意都是自己不要的，值不了几个钱，偏这傻丫头看在眼里，宝贝个什么似的。
吉祥笑得没心没肺，都说傻人有傻福，
但……
这丫头死的最早，就为了护住她。
垂眸看地，萧晗韵不让别人看到眼里脆弱，等情绪稳定地差不多了，才攥着她手，边暖边道：“我单独弄个房间让如意住着，病了要休息，别老去叨扰她。”
小姐手好白好嫩好暖，她呆呆地咧开嘴角：“好。”
正在嗑瓜子的如意被闯进来的几人压住，头发散乱，狼狈地大喊：“干什么？放开我。”
为首的婆子力气大，边指挥丫鬟搬东西边讥笑：“如意姑娘病了，主子心善，送你去住单间。”
“放开我！”得了自由，如意瞪婆子一眼：“哼，主子爱护我，你竟然敢动手。”
婆子扫她一眼，不理会。
丫鬟捧着搜出的珠钗过来，如意目光森然地看着婆子：“那是小姐赏我的。”
婆子悠哉悠哉收入袖子里，挑眉：“送如意姑娘离开。”
“啊……贱人……”
如意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萧晗韵提着灯笼，夜色里眼神晦暗不明。
“四小姐！”婆子恭敬奉上赃物。
如意嘴甜机灵、主意大，萧晗韵和沈子腾会面都靠她牵线，一来二去，她从两方处都得了不少甜头。
拿起一根红宝石珠钗，萧晗韵轻抚上面的石榴纹路，懒散道：“其余的你们分了。”
婆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不住点头道谢。
“小姐，你怎么不屋里待着？”吉祥把披风给她披上：“夜里冷。”
萧晗韵没答，转身把珠钗别她头上，端详一番，笑道：“好看。”
女子爱美，吉祥也不例外，抓住她袖子，仰头问：“真的好看吗？”
萧晗韵轻点她额头：“好看的。”
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吉祥不好意思地抬手抚摸鬓发珠钗：“要是如意姐戴着更好看。”
萧晗韵笑容淡了：“她戴不好看。”
吉祥不懂，如意长得明艳又会打扮，每次戴着红宝石珠钗晃荡一圈回来，就能收到不少小厮赞美。
“你年纪小，不懂。”萧晗韵叹道：“外在美并不代表一切，可怕的是一颗蛇蝎心。”
似懂非懂地点头，吉祥撇嘴：“我明明和小姐一样大。”
“好了。”怕她手冻着，萧晗韵让人送来热水。
“痒，疼。”
满是冻疮的手刚碰到热水就难受，吉祥想伸出来，被萧晗韵一把按住：“不行！”
吉祥什么都不怕，就怕痒，忍了许久，鬓角被汗水浸湿才得到一句“好了”。
泡了热水的手肿成胡萝卜，但挺舒服的，她看向萧晗韵，惊呼：“小姐，你的手。”
萧晗韵收回通红的手，不在意道：“没事……”
话没说完，小丫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小姐，你真好。”
萧晗韵无奈摇头，给她一个爆栗，佯装怒道：“下次乖乖泡热水。”
“嗯嗯。”擦干眼泪，吉祥拧了帕子递过去。
简单洗漱后，萧晗韵也困了，进入梦乡前，脑中闪过一道背影。
硬挺如松柏，一身黑色骑装，似乎有些紧张，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握着。
没来得及看清正脸，她便睡了过去，一夜无梦直至天明。
不放心李氏，萧晗韵洗漱了便去请安。
“娘，再吃点，儿子给你做个鬼脸。”
“多大人了，还来这一套。”
还没进屋，男子忽高忽低的声音伴随着李氏调笑传出来。
萧晗韵无奈一笑，看向李氏：“不来这一套娘就不肯吃药。”
李氏有个毛病，不喜药，平日里闻都闻不得。此刻脸色苍白，对药皱眉：“韵儿，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