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堂灯火通明,送走萧峰后,萧老夫人抬手按揉太阳穴:“李嬷嬷,你觉得萧晗韵如何?”
愣了下,李嬷嬷小心翼翼道:“四小姐主意大,心思深,不过……有些不尊长辈。”
低笑出声,老夫人无奈摇头:“连你都看出来了,和以前躲在李氏背后玩手段相比,着实进步不少,但……她是如何知道药的事?”
李嬷嬷不说话了,老夫人叹气:“行了,孩子们都大了,以后如何只能自己走。国公府高门大户,心思单纯也难以立足。”
李嬷嬷小心伺候她入睡,心里发毛,老夫人刚才的话似乎颇为中意四小姐,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砰——”
接连不断的瓷器碎裂声中,萧晗月屋里一片狼藉,此刻,她懊恼地踹了彩衣一脚:“滚开,贱婢。”
彩衣一个踉跄,撑地的手一片血红,碎瓷刺入不可谓不疼。她不敢哭,忍着抽气:“小姐,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她冷笑:“萧晗韵那个贱人,背着我讨好祖母,她有了李氏还不够,还要和我抢。”
阴鹜的眼神让丫鬟瑟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可惜,气头上的人没有理智,萧晗月抓她头发往自己方向扯。
“啊!”头皮疼得厉害,仿佛要被整个扯下来了,彩衣痛呼,不由扒拉她的手。
“死丫头,你也想造反。”萧晗月看着手上的划伤,拔下簪子猛地一划。
彩衣手上多了条皮肉外翻的伤痕,血液曰曰而下,染红了整个袖口。
“哈哈!”
血腥让萧晗月情绪高涨:“不论如何,你是我的丫鬟,这辈子只能听我的,什么苦都给我咽下去。否则我告诉祖母,让她把你发买了。”
揪着女子头颅按在床上,她笑弯了眼,声音如恶魔。
“听说被主家发卖的丫鬟都会被卖去做暗娼。”
萧晗月咧开嘴,露出的牙齿雪白,明明笑容满面。
但彩衣心如坠神谷,哽咽道:“小姐别,我都听你的。”
“哼。”甩开她,擦干净手上血,萧晗月嫌恶道:“脏兮兮的,给我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彩衣点头如捣蒜,双眼通红:“奴婢走夜路不小心蹭伤了手臂,和小姐没关系。”
满意点头,萧晗月挥手:“下去吧。”
等出了门,彩衣泪如雨下,不仅仅是伤口疼,她心充满了恐惧,日复一日,指不定哪天就崩溃了。
刚走出院子,撞上正往这边走的萧晗韵,彩衣下意识想躲。但吉祥眼尖,挥手喊住她。
彩衣把染血袖子往身后藏,躬身行礼:“四小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萧晗韵眯眼:“你受伤了?”
彩衣笑得难看:“嗯,自个不小心弄的。”
吉祥上前,不顾她阻拦,掀开袖子,看清伤口后惊呼:“好深的伤口。”
萧晗韵偏头看了眼主屋,心里大致明白,叹道:“待会府医会去你住处,晚点睡。”
愣了下,彩衣抿唇,泪珠子滚落,哽咽:“谢谢四……四小姐。”
微微颔首,萧晗韵走了。
此处是萧晗月的院子,和彩衣过多接触反而是害了她。
“小姐。”吉祥回头看了眼彩衣落寞的背影,不忍道:“彩衣伤口是被利器划伤的。”
萧晗韵点头。
吉祥不解:“她为什么不说出来?贸然伤人,主子可以做主啊!”
嗤笑,萧晗韵眸色冰冷:“如果伤人者正是主子呢?”
愣了下,吉祥不敢置信地说:“六……六小姐也太残忍了。”
前世,彩衣跳湖自尽,留下一封书信,上面写满了萧晗月的虐待。
可惜,被老夫人压下来了,最后萧晗月只得了禁足半月的惩罚。
李氏跟她说起这件事时面色难看,让她离萧晗月远些。
“你有空多给她送点东西,人最怕的是没了生存的念想。”萧晗韵叹道:“都是可怜人。”
“嗯。”吉祥点头。
她和彩衣是一批入府的,没想到跟了不同人,待遇也天翻地覆。
“小姐。”彩衣面色憔悴,擦了粉也挡不住。
睨她一眼,萧晗月嘲讽:“整日苦着个脸,在我身边委屈你了?”
“扑通——”
彩衣屈膝跪下,眼神恍惚:“奴婢不敢。”
冷哼一声,萧晗月拿起绣绷,祖母布置的绣活还差大半。
越想越烦躁,她把绣绷扔给彩衣:“你来绣。”
彩衣接过,找了角落,一边绣一边关注萧晗月那边。
“萧晗韵。”
冰冷的声音让她看过去,只见萧晗月手里拿着绣囊,笑得很开心:“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倒要看看,是精怪变了人还是换了个壳子?”
心头警铃大作,彩衣越发害怕,咬牙绣完后找了借口外出。
她走到萧晗韵院外,不敢再向前。
要是萧晗月知道自己通风报信,一定会将自己发买。
可………
四小姐是好人,要是没她,自己前几日的伤口根本好不了。
犹豫半天,彩衣瞅见不远处摘花的萧晗雪,双眼一亮,小跑过去。
“大小姐!”
收了剪子,萧晗雪挑眉:“六妹妹身边的彩衣,找我有事吗?”
彩衣环视左右,没开口。
萧晗雪淡笑,对丫鬟们说:“今日天气不错,你俩去我把屋里的屏风搬出来晒晒。”
“是。”
丫鬟走远,萧晗雪看着她:“这下可以说了吧。”
彩衣小声说了句就跑。
萧晗雪站在原地,笑了。
她这位六妹妹,真是不安分呐。
萧晗韵早早便和萧晗雪约好了外出玩,见人来,上前俯身:“长姐。”
“四妹妹比我还客气。”萧晗雪回礼,坐下后把带来的礼物递过去。
上好的小叶紫檀雕成胖娃娃造型,憨态可掬,萧晗韵爱不释手:“长姐手真巧。”
轻咳两声,她脸颊染了红云:“还要谢谢妹妹成全。”
按理说主母不同意,她们做女儿的不能随意外出,灯会那天要是没萧晗韵求情,她是万万见不了欧阳昌硕的。
萧晗韵挤眉弄眼,“啧啧”两声:“长姐,姐夫怎么样?听说长得高大,为人正派,是个少年将军呢?”
被调侃的萧晗雪脸更红了,睨她一眼:“四妹妹,再说我可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