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察觉到了这明晃晃的恶意为难,朝着宰相夫人安抚地笑笑,从容开口道:
“侯爷年轻,先立业后顾家并无不可。夫人既唤我一声妹妹,那妹妹就斗胆应下了,妹妹虽然肤浅,却也知道不能以色侍人,否则色衰而恩失,皮囊再好也不过是一时之喜。”
她眨了眨眼,勾唇浅笑地接话道:
“夫人方才说的有一句话,妹妹实在不敢苟同。身为臣子,需得为君主分忧解难,若是如夫人所言,嫌弃边关苦寒而无人愿意去,岂不是为陛下增添烦恼?”
薛荣语想不到这女子看着年纪小,性格也软,竟是如此牙尖嘴利,让她哑口无言。
涉及陛下,她只能讪讪赔笑,尴尬离场。
这样一番言论,自然也让女眷们刮目相看。
都是正室主母,自然不屑于用容貌姿色留住夫君宠爱,此时听姜宁说出来,更觉赞同,纷纷夸赞她识大体。
宰相夫人也满意点头,看她应对起来得心应手,从容不迫,愈发赞赏喜爱。
宴会上一派和谐,临近傍晚,众人这才辞行。
姜宁看着亲自送自己出来的宰相夫人,笑容多了些真心,辞行之后上了马车。
回到别院,只见卫姝和萧衍二人正在等候,郎情妾意。
卫姝余光瞥见她,故意伸着兰花指,捻了一块点心喂给男人。
姜宁心底一阵恶寒,属实被恶心到了。
瞥见屋内奴婢们抵着的头,冷声开口道:
“侯爷,虽然老夫人做主抬妾一事,但未行妾礼,我身为正室主母也未喝妾室的茶,便做不得数,你们二人未有婚约,便在我的院子里当着一众人举止亲密,实在有伤风化。”
卫姝娇滴滴地靠在男人怀里,调笑道:
“侯爷,姐姐这是吃醋呢,姐姐勿怪,是妾身离不开侯爷,只想日日缠着侯爷,一刻也不想分开。姐姐与侯爷分别三年,自然是不懂得夫妻情趣的,也难怪侯爷每次匆匆来过就离开,从不留宿。”
听出女人话里的讽刺,姜宁冷笑一声,眼神不屑。
“我自幼受的教导便是如此,学不会你的狐媚手段,不过你我家世不同,无人教导你女子的端庄,身为主母,我自然也能容忍。”
卫姝气急败坏,晃了晃男人的手臂,眼睛说红就红:
“侯爷,夫人如此侮辱妾身,侯爷要为妾身做主啊。”
萧衍抬头,看着神色淡淡的女子,眉心微蹙。
虽然她的言论确实惹得他不悦,可今日来的目的还是知晓她此行的收获,于是只能沉着脸,强压怒火让怀里的女人先离开。
卫姝不可置信,不依不饶地上前扭动着身子。
“侯爷,她如此当着您的面羞辱我,侯爷也不管不顾吗?”
萧衍被吵得厌烦,抬手将人推开,横眉冷对道:“她说的虽然难听,却也有理,你先下去,本侯与夫人还有要事相商。”
卫姝被下了面子,又因为男人对自己态度心酸,当即一脸委屈地掩面哭泣离开。
这身段,这姿态,是个男人恐怕都会心疼了。
姜宁津津有味地在心中点评,见男人视线果然被勾住,温声催促道:
“卫小姐对侯爷确实一片情深,比如伤心,侯爷还是快去哄哄吧。妾身并非不能容人,侯爷与她既然两情相悦,不如尽早抬她做姨娘,全了礼数,也不会让府里多添闲话。”
听出姜宁话里的真诚,瞧着她真不介意把自己推给其他女人,烦躁更甚,不耐烦地转移了话题。
“你今日去参加宰相夫人的宴会,可有什么收获?”
姜宁如实回答,故意隐瞒了宰相夫人与她称姐妹之事,只说了薛荣语找茬一事。
瞥见男人脸上的失望,姜宁在心口感慨他的德行,再次懊恼自己前一世的眼瞎,竟然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无法识破。
萧衍随口又问了一句,最终兴致缺缺地离开。
眼见着男人离开,姜宁立刻吩咐下人撤了点心,收拾好准备用膳。
布菜之时突然发现阿絮回来了,眼里露出担忧道:“你怎的回了侯府?你的伤势如何了?”
姜宁皱眉,想到方才卫姝在院中,心中更是担心。
“你胆子是越发大了,竟然不知会我一声不吭回了侯府,方才卫姝也在,若是让她看见你,又来为难你该怎么办?”
阿絮讨好地笑笑,替姜宁把喜欢的菜挪到她面前,俏皮地开口道:
“夫人放心,奴婢特意避开她呢,不在夫人身边,奴婢养病也养不好,心里总是记挂着夫人,所以大夫说无碍之后,立刻向老爷夫人请命,来侯府继续伺候夫人。”
姜宁看着阿絮,心里满满的感动。
与此同时,心中破局自救的想法愈发坚定。
次日,阿絮正在伺候姜宁更衣,圆圆的眼睛亮亮的,小声八卦道:“夫人可知道卫小姐住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还由老夫人亲自教导她管理府中事物?”
姜宁点了点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平静地开口道:
“府里人多口杂,她们这是给自己落人话柄,况且狗都是势利的,野狗欲望更甚,自然哪里有骨头就去哪里讨好人,我们不必理会,免得惹了一身腥,隔岸观火即可。”
这时,阿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夫人,卫小姐来了,求见夫人。”
阿絮听到那个女人又来了,撇撇嘴,嘀咕道:
“这位卫小姐脸皮真是厚,也没个上得台面的身份,三天两头勾着侯爷,还要来我们院里发疯。当着侯爷老夫人是一副面孔,摇尾乞怜,像只哈巴狗,当着咱们又是另一副面孔,趾高气扬,狗仗人势见人就咬。”
姜宁皱眉,给了她一个飞刀,唇瓣微抿,道:“上次的教训还不长记性,还不住嘴!”
阿絮说得不差,可隔墙有耳,若是被旁人听去,再传到卫姝耳朵里,只怕她又得受一番苦头。
阿絮低着头,快速认了错,又笑嘻嘻地看过去。
“夫人别生气,奴婢时刻谨记,会约束好自己的言行的。”
姜宁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屋外。
而此时院外的卫姝还在思考,从管家那里取来的账本,她费了些时间,认真核对自从姜宁嫁进来的开支,又旁敲侧击问过侯老夫人账本一事,竟然发现了账本有异常。
想到姜宁前些日子口中提及的借款一事,眼珠一转,笃定她当着侯老夫人的面说谎,目的不过是想要回她的嫁妆。
到底还是商贾之家,小门小户教导出来,唯利是图,半点儿都不大气,这样的人怎配占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