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凑到白氏眼前,眼神有片刻的渗人,惊得白氏头皮发麻,沏茶的手猛地一抖,将茶杯摔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茶杯摔得四分五裂,白氏醒神,盯着卓眠春的眉眼看了再看。
不应当!
这个小贱人方才还没有笑得这样温婉,方才那个渗人的目光,光是想想就叫人后怕。
卓眠春眸中温情流转,大有同情怜惜之意,叹了口气幽幽道:“青儿死得蹊跷,希望她在天之灵能看见害她的人不得好死!”
“放肆!”
白氏勃然大变脸色,又猛地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这等粗鄙的话是你该说的吗?你这些年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丞相府都是这样没教养的!”这样的指责来得没头没脑,卓眠春瞬间就认定了青儿的死和白氏脱不了干系!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卓眠春在心里冷冷嘲讽,面上却是万分恭敬,委屈地说:“这丫头毕竟跟了女儿这么多年,女儿不过是同情她……”
看见卓眠春这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就心烦,白氏再也没了耐心,偏过头,极度烦躁的摆摆手:“回去!”
卓眠春抽噎着,委屈万分地离开了。
刚走出院子,她就瞧见了门外的莲池,莲花在这样冷的天气中竟盛放,却不知有多少人的骨血滋养了一池莲花。恐怕这青儿,不是唯一一个。
卓眠春回到菡萏院躺了很久,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何这一个个都想要她的命。她不过是个空有嫡女名头,却早在生母死后就再也没有被视作嫡女的弃子,谁又会在乎她?
想要她死很难,但想要她生不如死却很简单。
她已过了及笄之年,也是出嫁的年纪了,嫁去二皇子府那二皇子又是个废人,她下半辈子就算是守活寡了,还不是生不如死吗?
想得迷迷糊糊,卓眠春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这两天她的神经都紧绷着,随时准备应对最险恶的用心,这才刚闭眼就睡得很沉。
夜半,有些冷,风吹开薄被,卓眠春猛地醒了。
不!不对劲!
夜里凉没错,但门窗紧闭,绝不会有风透进来!
卓眠春微微眯开眼,见有黑影往床边摸索,脚步声却很轻,她的睡意猛然消散。
脚步沉重,呼吸不稳,是个男人!
卓眠春几乎在瞬间想清楚来龙去脉,这相府戒备森严,绝不会轻易混进来外人,那这人只能是府中的。府中的下人哪里敢在这时候进主子的房间,何况夜深人静,最容易出事,毁的可是她的名声!
圣旨已下让她嫁给二皇子,就算是个断袖又如何,她还是得称一声皇恩浩荡,就算是死也得抬进二皇子府!在这时候她要是毁了名声,那可是打皇室的脸,他们绝不会放过她!
真是好算计!
这相府里的人怎么就这样不消停,卓眠春厌恶地抿唇,在黑影摸到床边的瞬间,猛地拿出枕头下的银簪狠狠刺了过去。
她刺得又狠又准,直接插破了男人的手掌心。
“闭嘴!否则我死也要拉你做垫背!”卓眠春在男人尖叫前,冷冷出声,一双幽冷的眸子简直像极了鬼魅。男人猛地闭嘴,讨好的嘴脸恶心至极。
卓眠春冷哼一声,猛地拔出银簪,血洒了一脸,她却镇定地将簪子抵在男人的喉咙处,面色冷凝地问:“是谁派你来的?”
“是小人早就对小姐有爱慕之心,这才趁着夜色……”
突然,男人就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着实是卓眠春那双静如古井的眸子惊得人浑身发冷,仿佛是瞧见刚爬出地狱的厉鬼。他吓得腿脚发软,谁说大小姐最是软弱,就连二小姐都说卓眠春怯弱胆小,只要深夜被碰了,就绝不敢反抗。
为了保全名声,指不定她就愿意嫁了。
男人只是一介马夫,想到有这等温香软玉可以入怀,甚至可以嫁给自己,魂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这才咬牙答应。
可他现在却后悔万分,这哪里是温柔乡,根本就是死路!
银簪逼近他的喉咙,卓眠春冷笑:“你可要想清楚,我手里这银簪可是等不及的!”
这简直是催命的声音,男人硬着头皮苦着脸大叫:“二小姐!是二小姐!我是被逼的!”
卓战夏?
她还未及笄就有如此狠毒的心思?
卓眠春咬牙冷冷笑了,她这是找死!
至于这心存歹意的男人也万万留不得,要不是她警惕,今夜恐怕难逃此劫,甚至得嫁给这心思丑陋的下人!
想到这里,卓眠春猛地用力将银簪插进男人的喉咙,一滴血都没溅出来,男人更没来得及惊叫,就不甘地闭上了眼,直直躺倒。
既然安排了人进她的屋子,就一定还有后招等着她,卓眠春敛眉,无奈之下将人拖到屋外的水边。
找了块大石头绑在男人的身上,卓眠春用力将人推进水里,直到水面不见半点涟漪,她才安心地回屋,将血迹完全处理得一干二净。
收拾好一切,卓眠春松了口气,躺在床上安心睡了。
天刚蒙蒙亮,屋外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直接惊醒了卓眠春。
“是谁!”
菊青在门外应声:“大小姐您快开门,是夫人带着二小姐来看您了,还送了刚熬好的参汤来给您补身子。”
菊青是菡萏院里的扫洒丫头,只能算是三等丫鬟,却是个机灵的,一开口就将来人交代得清清楚楚。
卓眠春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却故作不知,故意压着声音说:“我累了,晚些再说。”
院子里,几个丫鬟伺立在后,端着参汤。
白氏心中一动,手中转动的佛珠顿了下,使了个眼色。
卓战夏就朝着屋里说道:“这参汤是母亲叫人熬了一夜的,趁热喝最好,姐姐累了,正好起身喝上一口再睡。”
白氏会有那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