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轶和叶俊俊带着两个捕快到张家的时候,张良及一群捕快正围着一张大桌吃早饭。
见宋轶到来,张良急忙拿起一个馒头迎上去:“宋先生,你们终于来了!对了,吃早饭了吗?这馒头味道不错。”
宋轶推开馒头:“有豆浆吗?给我来一碗。”
“有有有!”几个捕快赶紧拿碗给宋轶盛豆浆。
一旁的叶俊俊满脸嫌弃:“宋小鞋,你胃口不错啊?哎,这豆浆真香,给我也来一碗!”
两人喝着豆浆,宋轶顺便招手,让张良汇报昨天的收获。
张良边吃馒头边说:“宋先生,您还别说,还真让我调查出来不少的事情!这张家小姐张文瑾七个月前跳湖自尽的事情您知道吧?”
宋轶点点头,可能此时,这事他知道的比张良还多一些。
“张家的白湖庄园其实本来也就偶尔去一两趟,向来无人看守,只在去之前会叫府上的人过去打扫清洁,但自从张文瑾去年跳湖自尽之后,张家竟然每个月都会派人往白湖庄园送两次物资,我算过吃喝的量,大概正好两人份,两个女子的分量。
“我们调查过这段时间张家人丁的更替或者缺失,发现近期内无任何变化,反而是七个月前,即张文瑾自尽之后,有两个丫鬟离开了张家,她们一个叫做小清,一个叫做小桃。小清是张文瑾的贴身丫鬟,小姐出事后,她便被卖到了妓院,而小桃的去向不明。我们怀疑,小桃很有可能并没离开,而是住在了白湖庄园。”
张良还要说下去,宋轶拦住他,说:“你叫手下带两个跟小桃熟的丫鬟回县衙,让她们配合画师把小桃的样貌画下来,告诉她们如果不肯配合就挨板子坐大牢,对了,让她们分开描述。然后再去一趟白湖村,去隔壁找一下王妈妈,让王妈妈认认画像上的人。”
“是!”张良应声,随手就招呼了两个捕快办事。
果然,没多久,这两个捕快就带着两个怯生生的丫鬟走了出来,顺带着一起出来的,还有怒气冲冲的张伯勋。
张伯勋甩着袖,骂骂咧咧:“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在我家蹭吃蹭喝蹭住不够,现在还随随便便抓我的人?”
宋轶厚着脸皮笑:“张员外这不是误会了嘛?我们只是在查案,查案而已。”
“查案哪有像你们这般查的?我庄园被烧,家中丫鬟惨死,你们竟然还来我家闹腾,若你们再胡闹,我就再敲鸣冤鼓,向叶大人状告你们!叶大人要是不管,我就上知府知州衙门告去!”
“你在说什么?”张良握住量天尺的柄,恶狠狠地说,“官府查案还要你来教?”
张伯勋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但还是鼓着气说:“可查案哪有你们这般查的?”
宋轶笑了笑,对张伯勋说:“张员外,等会你就知道有没有这样查案的了。”
说完,宋轶又悄悄对叶俊俊说:“叶大码,昨天晚上我给张捕头的任务你可还记得?”
张良听见喊自己,愣是把自己的脑袋凑进宋轶和叶俊俊中间,在叶俊俊还没说话之前开口:“宋先生,昨晚我就住在这里,您没给我下任务啊。”
宋轶推开张良的脑袋,认真地看着叶俊俊。
叶俊俊回答:“记得,是去找……”
“嘘!”宋轶向叶俊俊打了噤声手势,“不准泄露任务内容!”
叶俊俊连连点头。
宋轶说,“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里只有张捕头能压住张伯勋,他现在暂时不能离开,你就负责带人去完成我昨天安排给张捕头的任务。”
叶俊俊蹙眉。
宋轶急忙哄着说:“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再交交手吗?等这个案子结束,我就陪你好好打一场,怎么样?”
“一言为定!”叶俊俊高兴地将手一挥,“来一队人跟我走!对了,把那两个丫鬟也带走!”
知县千金发话,捕快们哪里敢不从?急忙应一声,跟着叶俊俊就走了出去。
见自己的丫鬟被叶俊俊带走,张伯勋当然不高兴,但碍于张良手上的那柄量天尺,他愣是没敢多说什么。
宋轶虽是布衣平民,但此时狐假虎威,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得意地让张良继续讲述所查到的事情。
张良看了眼张伯勋,低声说:“宋先生,这会不会不太方便?”
“怎么会不方便?”宋轶笑着说,“张员外不是一直都看不惯我们查案吗?那就让他看看,我们到底是怎么查案的!”
“好。”张良稍微回忆,接着先前所言继续往下说,“我们还查到,白湖庄园火案发生后,张员外立刻在城北的吴记棺材铺花大价订了两口上好的楠木棺材,不日,这些棺材就会送过来。”
“两口上好的楠木棺材啊?”宋轶笑了笑,“张员外,看来你对庄园里的两位丫鬟,还真的很上心啊。”
张伯勋不说话。
张良继续说:“而且据我们调查,张员外不但对这两个丫鬟的身后事很着心,更夸张的是,白湖庄园火案当天,当张员外见到那两具焦尸的时候,竟然悲痛到昏死过去,醒来之后更嚎啕大哭,哪怕是回到了府上,也哭了很久。”
“胡说!哪有的事?”张伯勋急忙对宋轶解释,“宋先生,我不知这些话从何传来。给丫鬟买棺材是有,悲伤也是有,那是因为自从我女儿去世,我就将这些丫鬟当成自己女儿一般看待,但悲痛晕厥,嚎啕大哭这种事,根本不可能有!”
在张伯勋说话的时候,宋轶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看,可能是张伯勋察觉到了宋轶不单纯的眼神,说着话,微微低头,等话说完,干脆整个人也转了过去。
宋轶冷笑,心里却有算盘,他就这么盯着张伯勋,忽然之间一声厉喝:“张伯勋!”
张伯勋急忙回头,宋轶一双眼睛早就盯着他,正回头时,就将他面容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昨日在公堂,张伯勋动怒之余,暗藏无限哀伤,也的确有恸哭之后的痕迹,可此时再看,张伯勋除了所示怒气之外,竟然毫无悲伤,取而代之的竟然是胆怯、担忧、焦虑。
宋轶皱起眉头,一天之内,张伯勋的表情变化竟然如此明显,这中间必然有事情发生!
“宋先生,有何吩咐?”张伯勋问。
宋轶脸色一转,说:“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张员外,可否知道白湖庄园被烧死的两位丫鬟的姓名?”
“这……”张伯勋迟疑。
宋轶冷笑:“张员外方才还说将这些丫鬟当成自己女儿一般,现在不会告诉我记不得你两位女儿的名字了吧?”
“记得,记得……”张伯勋低声说,“一位叫小桃,一位叫……小雯, 对,小雯。”
“是吗?”宋轶看向张良。
张良说:“回先生,张家没有叫小雯的丫鬟。”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张伯勋解释,“小雯是我当初在外边直接买了到白湖庄园的!”
宋轶就问:“这么说,自令爱过世,张员外就一直派了小桃和小雯住在白湖庄园?”
张伯勋点头:“正是。”
“哦——”宋轶故意拖长了音,许久之后才说,“张员外,我还想冒昧地问一句,既然你一直说白湖庄园里的两个都是你家丫鬟,可为什么两具焦尸其中有一具是男尸?”
张伯勋连声叹气:“宋先生,他们被烧死时我又不在场,我又如何知道是男是女?只是以为都是我家里丫鬟罢了!”
宋轶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脑袋靠在椅背上,身子甚至都差点滑落下来。
张伯勋脸色难看,问:“宋先生,你又为何大笑?”
宋轶还在狂笑,笑着笑着竟然又拍起了手,正当众人看得莫名其妙,宋轶才慢慢地说:“张员外莫怪,我只是在笑,这案子破了。”
“案子破了?”张伯勋急忙问,“到底纵火杀人的凶手是谁?”
“小雯啊。”宋轶张口回答。
张伯勋倒吸一口凉气,只是顷刻之后,他也露出笑容,甚至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知道了!定是小桃与小雯争宠同一个男人,小雯争宠失败,因此痛下杀手,将小桃与野男人纵火杀死!”
宋轶用力拍着手,站起来绕着张伯勋走了一圈,又竖起了大拇指:“张员外,了不起!推断合情合理!”
张伯勋卑躬:“哪里哪里,多得宋先生点拨而已。”
宋轶又大笑了两声,对张伯勋说:“张员外,多有打扰,既然案子已破,我们就该回去了。”
张伯勋恭敬地回:“宋先生辛苦。来人,送宋先生!”
“不必了。”宋轶向张良一招手,他走在前,一干捕快跟在其后一同走出张府。
才出张府大门不多远,宋轶便停下脚步。
张良在后问:“宋先生,虽然现在凶手已经确定,可我们不知凶手下落,该如何是好?”
“你也知道凶手是谁了?”宋轶问。
张良疑惑:“小雯啊。”
“小雯?”宋轶没好气地说,“小雯她大爷!”
“小雯她大爷?”张良皱眉,“不可能吧?”
宋轶无奈扶额。
正这时,一名捕快朝这边跑来,那捕快近到身前,向宋轶与张良行礼之后,急忙说道:“宋先生,我等已找到许挚,只不过……”
“死了?”宋轶问。
那捕快回答:“发现时已身亡,黄大人已将尸体送回县衙,并第一时间差小人前来通知先生。”
宋轶点头:“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县衙。张捕头,我再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
张良抱拳应声:“先生请吩咐!”
宋轶转身盯着眼前张家大宅,冷哼一声:“给我牢牢盯住张府,有任何人出入,有任何动静,立刻向我汇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