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史以来，我第一次感到莫名紧张。

我紧张不是因为要和多年未见的大学哥们儿聚一聚，也不是因为我们打算把酒言欢造次到天亮。

而是因为我要以男朋友的身份，来向这帮孙子介绍她。

她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谈的女朋友。

我以为就我自己紧张，没想到林柒染比我更紧张，这点儿倒让我觉得很诧异。

她说：其实，我很害怕与人社交。

就这一句话，让我觉得莫名心疼。

我从背后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那头长发散发的味道很好闻，让我想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予她。

为了明天聚会不给我丢人，一向很讨厌逛街的她，竟然主动提出买身衣服打扮。

但前提是，我只能做个旁观者。

她要自己买单。

我溺爱的点头同意了，这个傻姑娘和她争执这个做什么？

神不知鬼不觉买单，那是我的强项。

只要她开心，哄哄又何妨？

我搂着她，开心的笑了。

……

我坐在旁边凳子上，耐心等着试衣间里的柒染换好衣服后出来。

“唰”——

试衣间的门帘缓缓拉开了，林柒染的身上套着一身职业女装，别有一番成熟女人的韵味，她甚是别扭的站在我面前。

我冲她努努嘴示意转个圈，林柒染有些不好意思的转了身。

该怎么说呢？我实在是没法评价。

她身上的这身衣服好看归好看，但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我甚是不满意的摇摇头，冲她摆摆手。

她再次进去，换下一套衣服。

这是一套洋气的粉色带点蓬蓬裙，她穿在身上瞬间诠释出什么叫萝莉萌妹子，瞬间甩那些整容的网红一条街。

看得我，心潮澎湃。

这种风格很适合林柒染，但这身装扮走在大街上太夺人眼球，我可不想有色咪咪地眼睛盯着我的女人。

我摇摇头，示意她继续换。

……

我在外看她换了一套又一套，看的都快昏昏欲睡的时候，试衣间的门帘再次拉开后林柒染走了出来。

抬头，我瞬间就惊呆了。

身材高挑的她穿着一件洁白雪纺的连衣裙，配上一头飘逸长发，肩上挎着一个浅蓝色包包，脚上踩着一双细细地高跟鞋。

十足的文艺范儿，我鼻翼边嗅到一股清风。

清新爽气，酸酸甜甜。

就像是青涩的初恋！

对，初恋！

看着她，我突然想起了高中那年情窦初开的初恋，那时我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情。

她叛逆，她与众不同。

她喜欢穿又细又高的高跟鞋，那时校规明明规定了女生不许穿高跟，但她总是有办法在学校的检查中蒙混过关。

林柒染：" 白洛寒？白洛寒？你怎么了？"

林柒染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关切的问。

林柒染：" 没事儿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宠溺的看着她。

白洛寒：" 没事儿，这一身太美了！"

她的脸瞬间就绯红了，笑得很羞涩。

偷偷瞟了一眼我身后的镜子，很不自信的问。

林柒染：" 真的……好看吗？"

白洛寒：" 那必须的！"

我像个干了坏事的小孩，笑着在她耳边小声说。

白洛寒：" 看的我春心荡漾！"

她那张脸更红了，想逃离去换衣服。

我一把将她搂紧怀里，盯着那双慌乱而明亮的眼眸，忍不住俯下身想亲吻她。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她已经让我的心乱了。

林柒染：" 别！"

她伸手挡住我的嘴，小心翼翼的说。

林柒染：" 我……我……还没准备好……"

准备好？

这个回答，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却又，心安理得。

正如大哥说的，我是情场浪子，而她是一个好姑娘！

我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长发，对她说。

白洛寒：" 我和你开玩笑的，快去换衣服吧。"

她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进了试衣间。

我开心的笑着，转身发现店员有些尴尬的站在角落里，手上抱着一堆林柒染试过的衣服。

白洛寒：" 把这些衣服都装起来。"

白洛寒：" 还有刚下试的那些鞋。"

店员礼貌的微笑，彬彬有礼的说。

工作人员：" 好的，请稍等。"

我闲逛的看向另一边橱窗里的首饰，心里暗想着林柒染戴哪个会更好看。

女人：" 服务员，刚才那女孩身上那件裙子还有吗？"

女人：" 我想试一下那条件子。"

工作人员：" 实在不好意思，客人。"

工作人员：" 我们的服装都只销售一件，您要不看看其他的？"

女人：" 啊？没有了啊？"

女人：" 好可惜！"

听得出那个女声里有着遗憾，店员依旧礼貌彬彬说。

工作人员：" 实在不好意思！"

我暗笑一声，谁穿也不如我的林柒染好看，只听旁边另一个女声说。

女人a：" 那个女的穿那件裙子真是丑死了，咱们不要也罢！"

女人b：" 就是，别和这种土包子一般计较。"

女人a：" 咱们看看其他的，这哪一件都比那个好看。"

女人c：" 对对对，别生气啊，咱们一会儿去打个美容针，美美的。"

这些话，让我听了觉得很不爽。

扭头看见一群呱噪的女人，围着中间一个女人七嘴八舌。

中间那个女人，背对着我看不见模样。

烫了一头当前最时尚的波浪卷，曲线玲珑的身材，光看背影就能无限遐想到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

只可惜，我白洛寒不再是以前的浪子。

现在就算有仙女在面前，也不为所动。

只因，心里住进了一个女人。

女人：" 那件裙子很适合她，你们都小声点，别吓坏了人家小姑娘！"

小姑娘？林柒染？

呵，这女人有点意思啊！

林柒染从试衣间出来，冲那个女人微微一笑，将那件裙子递给她。

林柒染：" 你要也喜欢就给你吧，总感觉你比我更适合这件裙子。"

女人a：" 怎么？你穿过不要的衣服给我们？哼，也不打听打听去，我们可是……"

一个女人嚣张跋扈，冲着林柒染嚷嚷。

女人c：" 当我们收破烂呢？"

林柒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柒染急忙摆摆手，一连真诚解释。

这帮绿茶婊，当我不存在啊。

白洛寒：" 你说的没错，你这种人只配收破烂！"

我冷笑一声，走上前。

所有人，被我的声音吸引扭过头来。

我像赶苍蝇一样，拨开这帮人走到林柒染面前，搂过她的肩。

女人a："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别以为长得帅就肆无忌惮啊！"

女人c：" 就是，说话请注意分寸。"

女人b：" 帅哥，留个微信呗，你说我吧，随便说！"

我不屑一笑，刚想开口拒绝。

站中间的女人像是想起什么，盯了我半晌，笑盈盈地伸出手指着我，有些不敢相信。

女人：" 白洛寒，你是白洛寒吧？好久不见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女人c：" 咦，夏小菡，你认识这个帅哥？"

夏小菡：" 对啊，他是我的高中同学，同时也是……"

夏小菡抬手拍了一下我的额头，调皮的冲着我眨了眨眼睛。

夏小菡：" 也是学校最招女孩喜欢的人！"

在一片惊呼声中，我恍惚间看到了那个叛逆的她，穿着一双又细又高的高跟鞋，用尽了各种办法躲避校检查。

林柒染：" 小寒，这是？"

林柒染疑惑的望着我，又看了一眼夏小菡。

夏小菡笑着打量了一下她，微笑着伸出一只手说。

夏小菡：" 你是小寒的女朋友吧？你好，我叫夏小菡。"

林柒染：" 夏，夏小菡？"

林柒染愣了一下，许久才伸出手说。

林柒染：" 你好，我林柒染。"

夏小菡：" 林柒染？这个名字让我想起曾经的一个老朋友。"

夏小菡盯着她说完，转头又看着我笑了。

夏小菡：" 真没想到，你现在交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我突然有些无措，很害怕柒染会因为这个插曲不开心，不想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可不知道该怎么结束。

我有些气恼自己，赌气的说。

白洛寒：" 那个，我们不是很熟。"

夏小菡：" 对！我们也只是在学校见过几次面而已。"

夏小菡依旧笑得很温和，利落的从钱夹子里抽出一张银行卡，吩咐旁边的店员说。

夏小菡：" 这件衣服我替这个美女结了，就算送你们的一件小礼物。"

林柒染：" 不用了，谢谢你！"

林柒染：" 我自己来就可以。"

工作人员：" 不好意思女士，这件裙子这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夏小菡无所谓的耸耸肩，将银行卡再次递出去说。

夏小菡：" 那好吧，麻烦你带我朋友去结一下帐。"

工作人员：" 好的！"

店员礼貌的侧身引路。

工作人员：" 麻烦，这边请！"

那几个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女人跟着店员走了，就剩下我们三个站在那里。

夏小菡：" 要不要找个地儿坐会儿，我请你们两个喝一杯？"

夏小菡：" 正好，八卦一下你们的爱情故事。"

林柒染：" 我……"

林柒染犹豫着正要说什么，包里的手机响了，歉意的说。

林柒染：" 不好意思，我接一个电话。"

白洛寒：" 别走太远！"

我温柔的提醒着她，她对我点点头，小心翼翼接听后，走出了店门。

林柒染：" 喂……"

夏小菡突然“噗嗤”一下笑了，看着我说。

夏小菡：" 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

她的笑容一如当年，让人如痴如醉。

我脑海里，那个模糊到只记得名字的模样，又将当年青涩的青春浮现出来。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我记忆里爱笑的女生。

只是，如今的心境却不再相同。

我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躁动、惶恐、兴奋，又带着点陌生。

曾经设想过n次与她相见的场景，却怎么也猜不到重逢后的心情。

白洛寒：" 你怎么会在绿藤市，你不是去日本定居了吗？"

她摇摇头，笑着说。

夏小菡：" 人啊总是世事无常，我高中毕业那年磨难不断——公司破产，老爸被逼着跳了楼，大学梦也破灭了。"

夏小菡：" 我和我妈靠留下的最后一笔钱去了深圳。"

任谁也没想到，那个人人仰慕的校花会一夜如此落魄

那时，所有人都说她是被神最眷顾的幸运儿。

我的思绪还在逝去的时光里，夏小涵菡却说。

夏小菡：" 你等下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

我摇头推辞了，她却了然的笑了笑，说道。

夏小菡：" 担心女朋友会吃醋？没关系，我去和她说清楚，保证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约会。"

正说着，林柒染回来了。

也不知道她对林柒染说了什么，远远的只见她们嘀咕了几句，林柒染点点头。她们两个一起走了过来。

林柒染：" 好不容碰到你高中时期的学姐，就一起去叙叙旧吧！"

林柒染：" 别回去的太晚！"

我正要问什么，林柒染挥挥手向大厦外走去。

我愣了一下，急忙追过去拉住她的手腕。

白洛寒：" 柒染，你……没事吧？"

她笑着摇摇头，拉起我的手说。

林柒染：" 我没事，你们好好找个地方聊聊吧，都很多年没见面了。"

白洛寒：" 你真的没事？"

白洛寒：" 其实，我和她没那么熟，我陪你回去吧！"

我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她，林柒染摇摇头，笑了。

林柒染：" 傻瓜，我真没事！车来了，我该走了，你也早点回家。"

我望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她们，究竟说了什么？

她为什么连疑神疑鬼的神情都没有？

再次回去的时候，看见夏小菡和她的那几个八卦的朋友挥手告别，她笑逐颜开的看着我说。

夏小菡：" 走吧！"

夏小菡带着我去了一家日本料理店，不管是花样多种的寿司，还是丰腴肥硕的刺身，看起来就非常诱人，但此刻我没有一点儿食欲。

夏小涵似乎早已猜透了我的心思，只是不动声色的为我夹了很多食物，斟上一杯日本清酒。

我本来以为她刻意将林柒染支走，借着吃饭的噱头是要对我说什么，可饭都快吃完了，她依旧只是偶尔抬头对我说一些高中时期无关要紧的趣事，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我心不在焉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清酒，只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不自在。夏小菡慢悠悠的终于吃完了，慢条斯理的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很优雅的冲我笑着说。

夏小菡：" 那是你第一个女朋友吧？挺有趣的一个女生。"

白洛寒："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夏小菡：" 对啊，不然呢？"

她依旧笑得很好看，调侃的说。

夏小菡：" 还是说，你期待能发生点什么？"

望着她那双会笑的眼睛，我突然没由来感觉到空气变得很紧张，就像高中那年暗恋她时一模一样，有些手无足措，想要起身马上离开这里，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总之，这次之后我不想与她之间再发生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夏小菡就笑着说。

夏小菡：" 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除了长得比以前帅气很多之外，性子一点儿也没变。"

说到这里，她加重了语气，可是因为她的声音非常悦耳，此时听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夏小菡：" 可惜，一切都不能重头来过。"

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闪烁着无数霓虹。在这样繁华而忙碌的都市，我们的存在仿佛只是夜空中极为渺小的一颗星星，混在数以万计的星星中，只是不甚明亮的一颗，肉眼几乎无法辨别。

夏小菡：" 你看，今天有星星。"

我淡淡地答应了一声，却不敢转过头去看窗外。我害怕自己一转头，就会看到林柒染站在那里——柔顺飘逸的长发，明亮而忧郁的眼眸，她的目光深不可测，就那么一直盯着我，恍若汪洋大海将人淹没在里面。

但我还是忍不住侧头看了。

玻璃倒影上没有林柒染，窗外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果然有星星，但遥远而稀疏，并不能看得很清楚。相比之下，城市中的高楼大夏皆是灯火通明，如同晶莹剔透的灯塔，比那些微弱的星光不知道明亮多少倍。

放佛有星光映在夏小菡的眼里，她精致的五官显得格外漂亮，她喝了不少的酒，微微有了些醉意，此刻脸颊绯红，眼睛也变得越来越迷离。

夏小菡：" 小寒，你知道吗？我高中那年还以为自己可以去日本留学。"

夏小菡：" ……我当初和胡有祁那么相爱，我的计划是留洋和他结婚生子……都他妈毁了……哈哈哈哈……毁了……"

夏小菡：" 你，以前不是很爱我吗？不是很喜欢我吗？现在呢？还喜欢吗？"

说完，东摇西晃的走过来搂住我的脖子。

她嘴里的酒气扑面而来，一直不停地问。

夏小菡：" 小寒，你还爱不爱我？……爱不爱？"

我扶着她，问。

白洛寒：" 你住哪里？"

夏小菡：" 住哪里？嘿嘿嘿……住……"

说着，伸手向包里掏着什么，手脚不协调半天也拿不出来。

我一手扶着她，一手将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竟然，是酒店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