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二虎听见他侄女说的话,惊得脚底一滑,摔在了道边的泥洼里,拄着地起身,半边身子湿漉漉的,瞧着一身脏兮兮,心里骂着她。
“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求我我都不会再给你们一颗粮食,呸!”
甩了甩身上的泥巴,气呼呼的往家走,走着走着心里想着,他大嫂院子里怎么有股子肉味,难道真是他娘说的藏私房钱了?
伸手摸了下脸颊的抓痕,心里憋屈,当初就该听他媳妇的,这下好了平白挨了一顿抓,人家还没给好脸,这口气得和他娘说说。
月二虎闷声进了他娘的屋子,月老太挑着眼皮,瞄了一眼他,衣裳沾着泥巴,皱紧了眉头,“他们把你打了?反了天了,我找他们说理去。”
月老太说着话拄着拐杖就往外走,他二儿子伸手拦住了她,“娘,我一时生气,脚底滑了一下。
都怨死丫头,好心送粮他们不但没收,还让我稍话,说秋后准时来,娘,我看这死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和您叫嚣。”
月老太打量着他儿子确实没伤到,紧拧的眉毛舒缓了些,“那小浪蹄子醒了就不对劲,句句顶着我,你去他家就没发现有啥不一样?”
今早他孙女揽下债务后,她就怀疑大儿媳妇家有私房钱,刚好月二虎回来,说念在他大哥的份上,给送点粮食,于是就让他去了。
本想着让他示好,拿那袋发霉的粮食堵上他们的嘴,秋收算账一粒米也不给,顺便拿回他家私房藏钱,可没想到月凝没收,还执意算账。
这么一推敲,他大儿子家一定有问题。
月二虎想了下,走进他娘小声说着,“我闻到有肉味,寻思可能是山里弄的,就没多想。”
月老太眉眼一立,哼了一声,“一家子废物,能抓到啥?我说死丫头怎么理直气壮揽债务,这是藏了银子了,还想秋后要粮,做梦!”
“留意他家的动静,捉贼拿脏,这回一根毛都不能留。”
月二虎嗯了一声,扶着他娘坐在椅子上,吱嘎,屋门开了,他媳妇端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
“该!说了不让你去,你非得碰钉子,这下好了,脸面都没了吧?那死丫头连娘都不放在眼里,你算个屁?”
月二虎愣愣的杵在那低着头不敢言语,想着这会别惹他媳妇,有他娘在,骂一句两句这事就算过去了。
“行了,一个大男人让你抓成那样,日后怎么见人?我可告诉你们,这事不能让我二孙子知道。”
“娘,我们不会的让易儿知道的,他要是问起,我就说大嫂去那边躲风头去了。”杜月娇低头说着,使了个眼色给她男人。
“对,大嫂出去避风头,近几日我给易儿多带钱去,先不让他回来,过些时候再说。”月二虎说完话抿了一下唇,看了眼他媳妇。
杜月娇嘴角微微扬了下,站在那看着她婆婆。
月老太双手按着拐杖,凝视着屋外,“易儿是月家希望,我绝不能容任何人对他不利,到死都不能让他知道他是顶了别人名。”
月二虎夫妇连连应声,这话刚巧让院子里的周玉莲听见了,“顶名?这事我怎么不知道?相公怎么什么都瞒着我,等下回来看我不收你。”
张望了下屋子,轻声推了下门,“娘,二嫂,咱们什么时候做饭,我帮你洗菜啊!”
月老太听见三儿媳妇的声音,对着二儿媳妇使了眼色,杜月娇应声出了屋子,“我刚给娘送壶水,三弟妹你刚才一直在院子里?”
“没啊,我看着天色不早了,想着帮你搭把手,我这一天屋里躺着什么都不做,多不好意思……”
妯娌两人在院子里互相谦让着,月老太哼了一声,“呸!要不是你娘家不好招惹,我能让你消停,二虎,老三去周家还没回来?”
二儿子应声点点头,他娘抬手揉着眉心,摆摆手让他出去了,坐在那琢磨着河边那一家子。
河边老屋,破锅里煮着兔肉,阵阵香味随着热气飘散开来,月辉猛吸着鼻子闻着香气,舔着唇角,“好香!”
“二哥,兔肉真香,我好饿。”月露揉着瘪瘪的肚子,砸吧着嘴。
月凝看着这俩豆芽菜,馋的直流口水,掀开锅盖,夹了两块肉冲着他们摆摆手,“你俩过来。”
月辉牵着她小妹的手,走到灶台边上,“阿姐。”
两个铜铃般的声音清脆悦耳,月凝淡笑一下,“张嘴。”
一大一小张大嘴,像极了等待喂食的雏鸟,月凝的心顿时揪了一下,将那两块肉塞进他们嘴里,笑了笑,“去玩吧,一会一起吃。”
俩小的不敢相信他们吃到肉了,以前在月家她阿奶把好吃的都留给易哥哥,他们有时甚至连饭都吃不上。
而今他阿姐给了他们肉吃,眼睛瞬间酸了,转回身跑到一边哭去了,月凝看着他们思绪复杂。
“凝儿,这顿咱们有着落,往后可怎么办?”白氏看见这一幕,拂袖抹着泪。
月凝转回身看着她娘,“娘,我在山上找了些东西,明天进城看看能卖不?”
白氏擦了擦眼角,走了过来,打量着她女儿,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不烧啊?凝儿,你可被吓唬娘,咱家今天这样,你不能再有事了。”
月凝扯着嘴角苦笑,她娘怎么就不盼点好呢,伸手擦着她娘的脸颊上的泪。
“娘,我好了不傻了,往后我赚钱养家,您只管美丽,以前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白氏听见这话呜咽得更重了,看着她女儿忍泪点着头,她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女儿说的话那么的可信。
就像升起的太阳,温暖而光明。
锅里的兔肉加上羊毛笋炖了一锅美味的汤,盛了一碗她娘先去喂着她大弟弟月清。
那俩小的坐在桌子边等着他们一起吃饭。
白氏喂着大儿子看一眼旁边的男人,“凝儿,他不会死了吧?”
月凝摸着男子的脉,皱着眉,这男人中的是曼陀罗花毒,此毒易产生幻觉,大剂量会致死,可眼前的人是慢性中毒,他怎么中的毒呢?
“娘,他被蛇咬了,过几天就没事了,咱们吃饭早些歇着,明个还得赶路呢。”
白氏应了声,看着他大儿子,“清儿,你姐好了,咱们的日子有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