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阿姐好像没气了……”
“阿姐——”
月凝被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额头阵阵胀痛,让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脑子里还有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呜咽的啼哭声紧贴耳边,声音稚嫩沙哑,哭的肝肠寸断。
她二十有九,事业有成,单身,独生女,小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哪里来的两个小拖油瓶认亲,喊她阿姐啊?
猛的一瞬间,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进脑海。
原主与她同名,比自己小十岁,她娘性子软弱,身边那俩豆芽菜是她的弟弟和幼妹。
原主家境贫寒,父亲生前欠了债,今日地主来要债,见她色起,便想用她来抵债,原主不肯便撞了柱子。
而自己能成为她,是因自己参加新品发布会的路上,出了车祸,醒来便成了这家徒四壁的古代农家女。
“阿姐,你醒醒!”
幼妹拼命地摇晃着她,弄得她头更晕了。
院子里隐隐传来一阵嘈杂声。
“白氏,死丫头生下来就是个赔钱货,现在好歹能换点银子,你还不乐意?苦苦丧丧的,冲撞了周老爷的喜气,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月老太怒目瞪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妇人,咬牙切齿的上前,在她干瘦的肩膀上,狠狠的拧了一把,转脸笑盈盈的看着周财主。
“周老爷,那丫头嫁过去,咱们的债就抵了吧,跟着您吃香喝辣是她的造化。”
……
周财主?
刚说话的人是原主的阿奶,口中的白氏是原主的娘,至于那个周财主,便是他家的债主。
周财主来要债,她阿奶不想替她家还债,便动起了原主的心思,用她孙女抵债,想着反正都是碍眼的人,打发出去,还落得清静。
于是威逼利诱她娘,说周财主相中了她,迎娶她过门,不但不计前嫌还会照顾她们孤儿寡母。
其实她阿奶心里合计的是将她们一家抵给周财主,不但偿还了债务还能多拿一份银子,至于她们生死与她何干。
脑子里闪过周财主满是褶皱令人生厌的嘴脸。
他那双奸邪的眼神,总是在女人身上打转,而她还听说那老头娶了好几房老婆,时常虐待,甚至致死。
想她才华横溢,青春貌美,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入土半截的变态糟老头,猛然的睁开眼,破落的土胚房映入眼帘。
黑漆漆的屋子四处漏风,身子一动稻草席子丝丝作响,还有一股子霉味,捂着额头缓缓起身。
身边俩瘦弱的孩子扑了过来,惊得她不知所措,粗布衣裳补丁摞补丁,脚上的鞋子露着脚趾,说他们是乞丐也不为过。
两个孩子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见她醒了高兴地冲着屋外呼喊着,他阿奶一听人醒了,迫不及待地催促周财主拿人。
白氏急忙挡在屋门前,跪趴在地,抱着周财主的双腿哭求着,“求您放过她,俺会酬银子给你的。”
“白氏,别不知好歹,我大儿子被你克死了,理应你家还,如今周老爷看中凝儿,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你哭屁啊!”
月老太伸手扯着她向一边拖着,白氏瘦弱的身子,毫无抵抗之力,任由着她拖出去很远。
眼看着人就闯进屋了,月凝说话了。
“阿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债我还,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
她阿奶皱紧眉头看向屋子,想着她大儿子的钱都在她这,赔钱货哪来的银子还钱?难道是背着她,藏了私房钱?指着房门破口大骂。
“小浪蹄子,浑身没有三两肉,在老娘这装腔作势,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特么立贞洁牌坊,我呸!”
“今个你必须从了周老爷,不然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白氏听她女儿揽下债务,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自顾垂泪。
这笔债她婆婆压根就没想管,她男人在的时候定期给婆婆月银,日子勉强过得去,谁知她婆婆嫌少,拿走了他家所有的积蓄。
而后她男人死了,婆婆就想着要回她家的几亩薄田,她们便成了婆婆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她们死。
此时只有她女儿答应嫁人才能保住这栖身之所。
“凝儿住口,快给奶奶跪下,求她网开一面,看在你死去的爹的份上,帮咱们说说情,容咱们些时日。”
白氏说话间爬过去,伸手扯着她。
周财主闻声扯动嘴角,三角眼中满是猥琐和贪婪,恨不得眼里生出一双手来,把眼前的人儿剥个精光,马上吃干抹净。
“小美人,你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看得老爷我心痒痒,你可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
“呸,无耻!”月凝攥紧了拳头。
可是周财主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说道:“美人,跟我回府保证你穿金带银。
若是能给老爷我生个一儿半女的,我肯定天天疼你,让你想尽人间鱼水之欢!”
奸邪一笑,午时吃的菜叶子还黏在他那发黄发黑的门牙上,隔着几步的距离,月凝都仿佛能闻见那嘴里散发出来的臭味儿
月凝轻轻拍了拍,白氏那双干瘦粗糙的手,将她扶了起来,“娘,您难道真的忍心看着我嫁给这个周财主?
还是您觉得,阿奶会放过我们,吐出先前爹爹给的银子来帮忙?”
“七天时间,如果我还不上银子,这房子归你,家中良田也是你的!”
月老太一听她孙女将房子抵了出去,顿时双眼冒火,“死丫头反了天了你,敢打月家的主意,我老太太还没死呢?”
“周老爷看中你是你的福分,别不识抬举,你乖乖嫁过去给周家延续香火,也算是为月家做了件积德的好事。
你以为周老爷会看上这几间破屋?你也不看看周老爷是缺钱的人吗?
周老爷,您是有身份的人,别跟这个丫头一般见识。
凝丫头要是能嫁到周府我们感激您还来不及呢……也算对得起我那苦命的儿了。”
呜呜!
月老太说着话,拂袖抹泪。
周财主挑了下眉,“月老太算是开明,就这破家当老爷我不稀罕,小美人莫要在纠缠,快跟老爷我回府拜堂成亲。”
月凝轻嗤一声,迅速拔下头上发簪,抵在下颚,“你若敢强娶,我今日便血溅当场,让你人财两空。”
她想着恶人狠她便比他更狠。
只见天鹅颈渗出一滴红色,清如水的眸子闪着狠厉的光芒,她没有一丝惧怕,反而煞气逼人。
周财主面色一惊,打量着她,漆黑的鸦发,虽面如菜色却难掩羞花之容,体态轻盈玲珑有致,妥妥的美人坯子。
想她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丫头,能折腾出多大水花?迟早是自己暖床的被子,何必急于一时?
“七日便七日,但七日后银两利息要加倍。
你若再还不上,我不但要你做妾,还要你弟弟妹妹入府为奴,偿还利息,到时候你就等着在榻上求饶吧!”
月老太见周财主放下话走了,到手的银子没了,抬手就要拿扁担打人,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
“阿奶,如今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若是将我打伤打残,我还不上银子,到那时您的房子和地就别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