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荣朝是谁?
陈国第一大奸臣。
他是先帝遗腹子,母妃乃第一世家高家出身,都说若不是连荣朝出生的不是时候,他合该做皇帝的。
那时的高家已经是富贵至极,头顶上只凌驾个不能拿他们如何的帝王。
偏偏高太贵妃始终未孕,好容易怀上了先帝却死了。
高家就是再有权势,他们也不能为高太贵妃肚子里不知性别的孩子争什么。
待连荣朝长大成人,皇帝早就坐稳帝位了。
有这样一位有权有势的“皇叔”,皇帝真是看他怎么也不能顺眼,偏还不能拿他如何。
连荣朝的外祖父高侯兵权在握,朝廷里十停人有八停都是他的门生。
高家根深叶茂,天然就是连荣朝的后盾和保护树。
连荣朝有这样的外家,还有这样的出身,他的野心简直昭然若揭,平日里最爱做的事就是结党营私,党同伐异。
人人背地都要骂他一句大奸臣。
上一世秦清死时连荣朝已经谋反了,顾晏偷的先帝玉玺便是给连荣朝的。
秦清目光闪烁,转瞬间就做了决定。
“臣女秦清给端王殿下请安,家父太医院医正秦素松,无意冲撞殿下,还望殿下恕罪放了臣女的婢女。”
侍卫一楞。
这女子识得自家殿下?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等自家主子发话。
马车内沉默了许久。
沙哑虚弱的男声传出:“听说秦医正父亲去世,携家眷抚灵回乡,秦姑娘此时不该在回乡路上吗。”
秦清敛容,脆声道:“回王爷的话,臣女要精心挑选一味药材,不敢耽搁因此暂到了江城,不日就要与父亲汇合。”
话落向前几步。
“臣女观端王殿下脸上雪白,想是失血过多,若不及时止血恐有危险,殿下若信得过臣女,可否让臣女替殿下止血?”
她秀丽面容是一眼望到底的真诚和老实。
许久,马车帘子被拉开。
端王跟前的小太监雪白着脸道 :“秦姑娘请上马车。”
秦清颔首上前。
她此时也顾不得别的了,提着裙子就钻了进去。
连荣朝斜靠着,微微垂下的发丝遮住了一只眼,另一只眸子半睁不睁,淡淡看着秦清狼狈的爬上来。
这还是秦清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连荣朝。
连荣朝生的十分好看。
棱角分明的脸上深刻着精致的五官。
斜飞入鬓的眉毛如远山有型,黑如点漆的眸子既暗又深邃,挺秀的鼻子下是一张浅薄紧抿着的嘴唇。
他一身是血,整个人满是破碎感的无力。
什么是玉山将崩之姿,秦清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在她打量连荣朝时,连荣朝也在看她。
连荣朝见到秦医正的次数不少,因此对他也算熟悉,在秦清脸上找到熟悉感后才又垂下眼眸。
这一紧一松之下,连荣朝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了。
他眼前一黑,不受控向前倒去。
秦清几乎是下意识的接住了他,两人顿时撞了个满怀。
连荣朝只觉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再反应过来时,他脸上贴着柔软纱料,丝丝缕缕幽香围绕着把他包围着。
小太监怪叫一声“殿下”,扑上来手脚忙乱把连荣朝扶了起来。
“端王殿下怕是失血太多厥过去了。”
抛开脑子里诸多想法,秦清抓住连荣朝的手闭眼。
随着她把脉,马车再次疾驰而去。
秦清神色凝重睁开了眼。
连荣朝不止受伤,他还中毒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驶进了一座雅致的别院里,连荣朝被侍卫架进内室。
“速速去照着我的方子抓药,另叫些郎中来,我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秦清跟着进去,火速写下三张方子。
“这张是主治外伤,要磨成粉;这张需要泡药浴,要用上乘至少三十年的老药。”
最后郑重递过去一张:“这张为解毒剂,最容易出错,分三个药铺买齐这些药,不可叫人察觉出你是为解毒的。”
能伤了连荣朝,还让他中了毒。
她不敢细想这人是谁,但显然对方同样手眼通天,外伤好治,就怕解毒出什么差错,届时她也难逃一死。
秦清有些烦躁。
她本来是想同连荣朝卖个好,最好是能扯上什么关系,顾晏就不得不投鼠忌器。
结果,她给自己弄了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侍卫们分了好几批出去买药。
秦清先简单要了些热水纱布等物,指挥着小太监给连荣朝清理伤口。
结果小太监胆小如鼠,看见他的伤口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别的丫鬟就更是不成了。
秦清咬牙,只能自己上前。
连荣朝衣襟大敞,半裸着上半身躺在床上。
他眉心紧锁,苍白的脸一丝血色也无,分明虚弱到极点的样子,却叫秦清心都加速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男子的身子。
上一世虽说给顾晏做了侍妾,可挖她眼睛前他从没碰过她。
咬牙沉下心,秦清强迫自己目不斜视给他处理伤口。
连荣朝肚子鲜血淋漓,血肉外翻。
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像张开的血盆大口。
她小心翼翼一点点的清理,连荣朝鼻尖冒出细细汗珠,他闷哼出声,无意识的抓住了秦清的手。
“很疼吗?”
温柔女声从头顶传来。
秦清柔声安慰着:“别怕,就疼一会儿,给殿下上了药后就不会疼了。”
连荣朝心头一颤,挣扎着一点点抬起眼皮。
面容秀丽的女子正低头看着她。
样子有些陌生。
不是母妃。
他呢喃:“你是谁。”
声音轻的一阵风就能吹散似的,秦清却听见了,俯身压低声音耐心说道:
“臣女秦清,父亲是太医院医正秦素松,殿下受伤中毒了,臣女正在为殿下医治,殿下放心,臣女必会救回殿下。”
秦清。
是了,他好像遇到秦医正的女儿了。
秦素松胆小至极。
他没那个胆子叫自己女儿铤而走险的害他。
连荣朝手一松。
彻底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