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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来辨是谁: 贾元春的命运. §负有使命的帕子

《红楼梦》中至少有四条手帕令人难忘。

一条是上了回目的“痴女儿遗帕惹相思”。那是一块罗帕,成为小红和贾芸爱情的纽带。可惜高鹗续书把小红写丢了,又将贾芸糟践得不像人样。那块按曹翁设计或许尚能在后几十回中再现的罗帕,竟不知所终,令人怅怅。

另有两条手帕是同时出场的。宝玉因“不肖种种大承笞挞”后,养伤中因心下记挂着黛玉,满心里要打发人去,只是怕袭人,后悄悄打发晴雯去黛玉处。晴雯道:“白眉赤眼,做什么去呢?”宝玉想了一想,便伸手拿了两条手帕子撂与晴雯。晴雯到了潇湘馆,“只见春纤正在栏杆上晾手帕子”(可见黛玉为“还泪”多的正是此物)。初得宝玉的家常旧帕,黛玉不禁“闷住”,但“体贴出手帕的意思来”后,便“不觉神魂驰荡”了,于是便有了令两百多年来无数读者为之唏嘘的三首题帕诗。

这一细节无论是在舞台上还是电视、电影中的《红楼梦》,都绝不舍弃,且精心处理为感人至深的一幕。“尺幅鲛□劳解赠,叫人焉得不伤悲!”两块鲛□帕担负着宝、黛二人超越封建礼教、表达高尚恋情的非同小可的使命。它们的结局在曹翁构思中是否如高鹗所续的那样在“焚稿断痴情”时被一并烧掉,也是一桩疑案。

以手帕传情,这是自古以来痴男怨女间无师自通的手段。在戏曲舞台上,旦角专有一种“帕子功”,要求用一块手帕舞耍摆弄出几十种花样,以表达角色内心复杂微妙的情感变化。还有一出至今仍时常演出的喜剧,名叫《香罗帕》。但在《红楼梦》之前,以“家常旧帕”体现出构建在新型人格之上的深挚情爱,那是没有的。

另一块帕子出现在“憨湘云醉眠芍药裀”。湘云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凳子上,业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在地下,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蜂蝶闹嚷嚷地围着她,又用鲛帕包了一包芍药花瓣枕着。试问,倘曹翁将湘云醉眠的画面止于蜂蝶围裹,而没有鲛帕包花为枕的一笔,该多遗憾!这块包着芍药花瓣的鲛帕,将湘云醉眠的诗境画意推于美的极致,所以特在回目中标出“芍药裀”字样,真令人阅后三生难忘!

帕子亦如帐幔帘子一样,是《红楼梦》中时时可见的物事。袭人每晚取下宝玉的通灵宝玉,总“用自己的手帕包好,塞在褥下”;袭人在自己家中接待偷偷来访的宝玉,则“拈了几个松子穰,吹去细皮,用手帕托着送与宝玉”;“意绵绵静日玉生香”时,黛玉用自己的帕子替宝玉揩去脸上的胭脂渍,又倒在床上,“用手帕子盖上脸”;“薛宝钗羞笼红麝串”时,“只见林黛玉蹬着门槛子,嘴里咬着手帕子笑呢……口里说着,将手里的帕子一甩,向宝玉脸上甩来。宝玉不防,正打在眼上……”黛玉的手帕也实在是多,同宝玉闹气后,将喝过的香薷饮解暑汤全吐了出来。“紫鹃忙上来用手帕子接住”。而宝玉来赔不是时,“一面回身将枕边搭的一方绡帕子拿起来,向宝玉怀里一摔,一语不发,仍掩面自泣”。湘云用帕子总带着憨气,除上述醉卧中外,还写到她“说着,拿出手帕子来,挽着一个疙瘩……打开……果然就是上次送来的那绛纹戒指”。这真是人和帕子都娇憨可爱!

但正如周汝昌先生写到“帘”字而想到“簾”字一样,我写至此也不禁谨慎起来。曹翁在第三十五回中写到“凤姐儿用手巾裹着一把牙箸站在地下”,在四十回中又写到“凤姐手里拿着西洋布手巾,裹着一把乌木三镶银箸”。那“手巾”,特别是“西洋手巾”,究竟是一种专用的手帕(例如今之餐巾),还是“贾母素日吃饭,皆有小丫鬟在旁边,拿着漱盂、麈尾、巾帕之物”中的“巾帕”(匀脸用的手巾)呢?还望方家有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