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听见剪刀在沙沙响。变成丝的桑叶,飘落似云,铺陈似海。两只手在其间宛如一对比翼的白鸽,无论怎样的翻飞与滑翔,总能在高处抒情地舒展。听过大蚕与蚁蚕咀嚼桑叶的声音,只要闭上眼睛,任何时候都能看见千山万岭之上松涛的起伏,与桃花雨在深夜里动情的呢喃。毫无疑问,民歌都是这样诞生的。在古九思的记忆中,民歌是原野上的人群累着与闲着、快乐与忧伤、还有爱恨交加恩怨错乱时,清理性情与抚摸灵魂而无需神圣菩提的渡水之舟、度人之路。
所以,他对汪子兰特别地惋惜。
门缝里,柳柳她们依然在忙。她们发现一只大蚕通身透亮,昂着头要吐丝了。
生活里的女人,从门缝里看,会更加美妙。古九思迷迷糊糊想到,民歌也有点像门缝里的女人。
小狼又在山上叫起来。
狼笛,他不由自主地想。
民歌真是个好东西,他不由自主地又想。
古九思就是想不起外婆故事中被忘掉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