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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北童话·云狐 流浪的图画

画儿咋也没想到会与旧得发黄的破书烂纸住在同一个破箱子里,不但挤得难受,还得整天闻着发霉的气味。它太苦闷了,常常回想起从前的生活。

那时候,它居住在正对房门的墙上,它可以看花丛中飞舞的蝴蝶儿,可以听枝头鸟儿的歌唱,可以呼吸飘来的花香……

那时候,它可以听客人称赞的话语:“多么漂亮的画儿啊,简直就和真的一样。”它可以望见主人赞许的目光……

那时候,它可以看着主人家的宝贝娃娃——奇奇,对着自己张着嘴巴哇哇叫,做着鬼脸冲自己笑,挥着小手朝自己爬……

画儿最难忘离开家的那一刻。那天,它正在睡梦中,被一阵叽哩呱啦的声音从梦里拉了出来。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一伙穿得不太讲究的人与主人议论着什么,好像不是主人的朋友。

它还没有弄清咋回事,就被一个大胡子模样的人从墙下拽下来。它顿时疼得晕了过去。

它醒来的时候,就住在了这个破箱子里,还发觉自己的裙子被扯破了。随后,“吱吱吱吱、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开始灌满它的耳孔,闹得心慌意乱。好不容易等到安静下来,刺鼻的油漆味钻进它的鼻孔,弄得它想吐也吐不出来,心里憋得难受。

画儿正在回想着,被一双小手从破箱子里拿了出来。它高兴地想跳起来,可顿时惊呆了。眼前,就像书上说的宫殿一样,算得上是金壁辉煌。那个宝贝娃娃也长高了,还背上了书包呢。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开始环顾四周,不知自己该住在哪里。

它还没找到自己舒适的住处,就被小男孩奇奇对折起来,然后又对折。

记不清被折了多少次,它变成了一架彩色的飞机。小男孩奇奇捧着彩色的飞机,笑眯眯地表示满意。它托着飞机跑到街上,举过头顶,让飞机起飞。

画儿飞呀飞呀,没见到原来的朋友。

那花朵哪儿去了呢?

那绿树哪儿去了呢?

那鸟儿哪儿去了呢?

那蝴蝶哪儿去了呢?

画儿飞着飞着,被烟囱冒出的黑烟团团围住,呛得晕头转向,撞到了烟囱上,落进了河里。

它庆幸自己会“游泳”。可山不再青了,树不再绿了,天不再蓝了,云不再白了,黑色的水泡得身子直发痒。

它游呀游呀,不知何时能游回岸上,只能继续流浪。

(发表于《学生之友·小学版》2003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