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的花儿在裹着凉意的秋风中瑟瑟抖动，装点着苍茫的沼泽。遍野的芦花举着雪白的缨穗，不停地摇曳着，像浮动着的片片白云。

在天边是梦往的故园。

红巾鹤扇动着矫劲的翅膀，一次次起飞。

她深知飞翔的意义。对于候鸟来说，飞翔是生命的延续。

她焦急地望着自己的孩子，眼里满含期望。她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云儿，就是想让孩子像云儿一样自由自在的飞翔，况且明天将要赶往南方的故园。云儿一次次拍打着展不开的翅膀，仍不能飞离地面。

红巾鹤相信奇迹一定会出现，一次次腾空而起。眼里的云儿是漂亮的，尽管生着一对展不开的翅膀；心中的云儿是可爱的，她多么想为女儿换上一对矫健的翅膀。

云儿甚至有些绝望，怨恨不幸降临在自己头上，泪眼里闪动着深深的忧伤。

云儿难忘被野狐狸叼住脖颈的时刻。那天，她和伙伴们玩兴正浓，野山猫冲进它们中间。顿时，小鹤们乱作一团，随后飞离地面，只有她在地面上飞奔。失望的野山猫不由地兴奋起来，像箭一样窜向云儿。在紧要关头，丹顶鹤一个倒竖蜻蜓俯冲下来，冲着红山猫的眼睛猛啄一口，褚黄的眼睛闪着亮光，好像一团火焰在燃烧。野山猫被突来的情景弄懵了，仓惶逃跑。

红巾鹤鼓励着云儿，让点滴的进步为女儿疗伤。云儿一次一次地感动着，不想破碎妈妈心里的希望。她做出一次次的努力，终于能展翅飞翔。

飘缈的云朵在裹着凉意的秋风中恣意飘动，装点着湛蓝的天幕。层层叠叠的云涛随风涌动，如跳起的浪潮击打着蓝色的海滩。

一群举家迁徙的丹顶鹤迎着朝霞展开双翅飞行在空中，如云，如雾，如风。

天边是梦往的故园。

红巾鹤扇动着矫劲的翅膀，自由翱翔。

她深知飞翔的意义。对于云儿来说，飞翔是生命的考验。

她不时地侧脸望望飞行中的云儿，眼里满含期望。她期望着云儿能自由自在地飞翔，能飞翔出彩色的梦想。

云儿拍打着半展的翅膀，飞翔出生命的坚强。

云儿望着妈妈，看出了欣喜和鼓励。眼里的妈妈是美丽的，从那双优美的翅膀；心中的妈妈是慈爱的，从妈妈深情的目光。

云儿渐觉翅膀沉重。空中的气流呼啸着扑来。它急促地深呼吸，快速拍打翅膀，身子还是不停地下坠，离开了鹤群。

向下望，一望无际的大海像蓝色的吸食鬼，张开着蓝色的大嘴，吐出被风搅动着的舌头。云儿顿时僵直了翅膀，身子猛地下沉，眼看坠入海里。

云儿开始绝望，怨恨不幸总降临在自己头上，哀鸣中浸透着深深的忧伤。

红巾鹤“咯嘎、咯嘎”地叫着，像离弦的箭冲向海面，展开宽阔的翅膀。红巾鹤的身躯就像海面上突出的礁石，让云儿稳稳地着陆。

然后，她扇动起宽大的翅膀，振翅高飞，托着云儿飞离海面，向着盘旋的群鹤飞去。

满天的星星在裹着凉意的秋风中眨着眼睛，装点着静谧的夜空。夜风已冷，弄碎了水里星星的梦，弄乱了河滩草叶做的发型。

在草丛之中，鹤群围成个圈子宿营，做着香甜的梦。红巾鹤警觉地环顾着四周，像卫士一样围着鹤群巡视。

天边是梦往的故园。

红巾鹤扇动着矫劲的翅膀，划破宁静的夜。

她深知飞翔的意义。对于鹤群来说，飞翔是生命的天堂。

她“咯嘎、咯嘎”地叫着，声音里夹着惊慌。她盼望云儿能和鹤群一同起飞，飞出野狼贪婪的梦想。

云儿拍打着半展的翅膀，懵懵撞撞地飞翔。

鹤群在夜空中飞行一阵后，又着陆宿营。

寒气从远处吹来，黑暗笼罩着大地，伴随深夜的是浓重的恐惧和不安，远处的树林里不时传来唰啦唰啦的声响。

红巾鹤警觉地环顾着四周，像卫士一样围着鹤群巡视。她已记不清刚才是躲过了第几次袭击。每一次回到地面上，她总是先搜寻云儿那熟悉的身影。

东方天空露出鱼肚白，红巾鹤拍了拍疲惫的翅膀，伸了伸僵直的脖子。

云儿抖动着翅膀偎依在妈妈身旁。

天已大亮，鹤群在一声枪响后惊慌起飞。红巾鹤根据经验，此时应极力向高空飞翔，才能躲过猎枪。

云儿被突来的枪声惊呆了，张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在地上空空地拍打着翅膀。

红巾鹤望着无助的云儿，直想为女儿换上自己的翅膀。云儿注视着从地面上升腾起的云团，注视着云团中的妈妈，注视着妈妈耀眼的红纱巾，而红巾鹤正在注视着对准云儿的那个枪口。她知道云儿正在死亡的边缘上挣扎，仅差一声枪响。她想，不能再让不幸降临在不幸的云儿身上，毅然做出决定。然而她也深知这意味着冒险，意味着用生命为女儿遮挡。

她从空中冲到云儿身旁，和云儿一同起飞。她拍打着宽大的翅膀，奋力向高空飞翔，在云儿身下成为一堵厚墙。

又一声枪响。

云儿引颈哀唳，泪眼望着妈妈，望着妈妈的红纱巾像云霞一样飘散，望着妈妈被朝阳染成彩色的飞翔……

（发表于《中国校园文学》2004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