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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网事 今夜无人入梦(1)

1.两个女人的邂逅

简在国庆节放假的前一天接到芦苇的传呼,电话里,芦苇再一次约简见面。

早在去年,芦苇就传呼过简一次,约简和泡泡周末一起去大学的舞厅里跳舞。当时简答应了。可临到约会的当天,又因为简临时有事取消了约会。后来,芦苇就再也没有和简联系。

芦苇和泡泡都是简的大学同学,她们曾在一间宿舍里同居过几年。自毕业后就再也不曾见过面。

两天前,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傍晚,简像每天一样脚步匆忙地走在下班的路上。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在回家的途中遇见了泡泡,她和一个中年女人推着一辆儿童车迎面走过来,大老远她就看到了简。简的注意力放在了童车里那个胖娃娃的身上。孩子长得胖嘟嘟的格外引人注目,小脸最突出的一点就是肉乎乎的,这很像北京街头的小孩,一个个都像得了肥胖症似的,构成了北京城的一大风景。

直到泡泡叫出简的名字,简才认出她来。

四年不见,原本丰满的泡泡变得又黑又瘦,一身随意的便装不施粉黛,纯黑的牛仔裤配一件宽松的奶白色t恤衫,看上去显得有点邋遢。这与她上大学时精致的装束大相径庭。

泡泡热情地邀请简参加她女儿一周岁的生日庆祝晚餐。原来那个胖娃娃是她的女儿。站在她身边的中年妇人是她女儿的保姆。

简记起泡泡上学时说过的一句大话:将来如果生的是女儿,就一屁股将她坐死。

这句话产生的根源是她特殊的家庭和成长背景。她曾经在一次宿舍午夜“恳谈会”上,例举过她奶奶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原因是她妈妈自生育了她和妹妹,她奶奶由此嫌弃她妈妈是专生女儿的命,拒绝照看年幼的她和妹妹。这一点,在泡泡的心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黑色记忆。

简仔细打量泡泡的女儿,比起五官端正的妈妈,她的女儿长得实在是太对不起观众了。有其母就必有其女这句话用在泡泡和她的女儿身上实在是太不合时宜。

简客气地婉言谢绝了泡泡的邀请。

简一边抚弄她女儿胖成双下巴的圆脸一边言不由衷地说:这孩子胖得好可爱哦。

泡泡主动开口向简要她写的书。

简随手从手提袋里拿出今天刚刚收到的一家外地出版社寄来的样书递给她,简笑着说:真凑巧啊,这是我刚出版的一本新书,第一个送给你。

泡泡接过后补充说:把你写的第一本书送给我,我想看看你是如何描写我们大学时期的生活?

泡泡武断地认为简的第一本书里肯定有大学生活的内容。

简说我的第一本书我自己就没有样书了。

泡泡不甘心地问:那在书店还可以买到吗?

简说也许吧。

泡泡迫切地想看简出版的第一本书。简知道泡泡的用意。泡泡是想知道简在书里是如何描写当年的她?或者说她想知道简眼里的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总之,她不是对简的书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她自己。

芦苇突然打电话给简约经她今天见面,简猜想她肯定事先已和泡泡通过电话。泡泡一定会如实地告诉芦苇,她和简在大街上重逢的详细经过。这说明简和她之间还是蛮有缘份,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分开了这么长的时间,北京又这么大,同学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和简久别后相遇在北京的街头,而不是和其她的同学。

上大学时,芦苇和泡泡之间的关系就比和简要好。她俩都来自青海。毕业后都留在了北京,她们之间一直都有联系。

芦苇真诚地说她太想见简了。简客套地说我也是。但我今天时间安排不过来,见面改在明天吧。反正上完明天的班就开始放假,我们可以趁机好好聚一次。

芦苇只好说:那就定在明天晚上吧。这次你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样有变化。到时除了我还要带来一个人。

简不知道她要带来的人是谁?简私下认为这是一个老同学的聚会,如果再有其它不相干的人夹在中间,叙起旧来会不会不妥?她说是阿信。

简记起那个小新疆阿信,瘦弱单薄长发披肩戴着一副小眼镜的秀气女孩。她是班里唯一一个与简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女生。有一年的生日,简和她还一起共同度过。

简关心地问:这几年阿信有什么变化吗?她还和那个韩国男朋友在一起吗?

芦苇告诉简,阿信和韩国男孩还是一对。

简听了高兴极了。这是简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一份恋情从大学时期持续到现在,其间会经历多少风风雨雨,这份艰难可想而知。

在这个变化比计划快得多的年代,简已看过太多的情变,阿信和她和男朋友的感情在简看来不能不算是一个奇迹。

简问:你这几年有什么大的变化吗?

芦苇笑着说她于去年结了婚。

简又问:是人大的那个博士吗?

芦苇平淡地说嫁给了一位律师。

对此,简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

2.四个女人的约会

简准时在下午五点半钟下班。

快下班之前,芦苇打电话告诉简,约会的地点定在距简公司不远的“绿叶家常菜”餐厅。

简守时地如约而至,她们三个人已经入座,等简的到来。

简将事先准备好的三份礼品分别赠送给她们,芦苇却急不可待地嚷嚷着让简赶快送给她书。简送了芦苇和阿信一人一本和泡泡一样的自己刚出版的那本新书。

芦苇也像泡泡一样地强调:我最想看你写的第一本书。

简装作不明其义的地样子,问:为什么非要看第一本?

芦苇说:通常第一本书写的多半是自己。我想看看你写的大学生活。

正如简所料,简会心地一笑。

阿信上学时与简不住在同一间宿舍。所以她才不强调简送给她哪一本书。但是简清楚地记得她和阿信经常在学校阅览室里碰面。

每天,去得最早的肯定是简和阿信,走得最晚的也是她们俩。有几次,她们还在一同回宿舍楼的路上,聊过彼此的爱情和各自的男朋友。

阿信的男朋友是她高中时的同学。那个男孩子考入天津音乐学院学习作曲。阿信每周都去天津看望他。这是她的初恋,还有她最美好的初夜,她都给了他。这份爱维系了有五年之久,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了男朋友和同校另一个女生暗中有往来。她更加频繁地去天津找他,可他总是找出各种理由拒绝和她在一起。她不甘心地找到那个女孩,男朋友却当着她的面承认他已不再爱她。

这个打击导致阿信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整天以泪洗脸,视力严重下降。由三百度的近视眼下降到八百度。随之体重也迅速地消瘦下来。像麦地里剩下的最后一根稻草,在荒野中无力地摇摆。

大学将要毕业的最后一学期,阿信遇见了一位韩国留学生。她和他迅速地相爱。

阿信和韩国男孩公然在校外租房子同居,这件事在女生里曾引起过各种各样的争议。简亲眼目睹了阿信和韩国男孩像小两口过日子一样地一同去集贸市场买菜。简在心里甚至有点羡慕阿信的苦尽甜来。

今天的阿信体形比以往发胖了一圈,脸色红润,光泽照人,比起面容憔悴气色苍白的简,显得要年轻几岁。

她的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灰色的长裙配上白色的毛衣,一身朴素的女大学生的装束。她说她已经辞职重返学校读研究生,学的是心理学专业。

简听了很有些触动。为阿信时值今日还能静下心来回到学校那种清静的地方休身养性地读书。

泡泡为四个人点好了丰盛的饭菜。

阿信主动提出想喝点酒。芦苇和泡泡没有作出反应,简附和着说,一会儿晚上还有安排,就先别喝了。

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各坐一方。四双眼睛触目相对,时光在每一个相视一笑的瞬间碰撞出记忆的火花。

往事历历在目。

芦苇主动掀开回忆的第一页。

她坦率地对简说:真是后悔当初在学校里与你闹的矛盾。你是那样地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独来独往孤芳自赏。可是,现在我能理解你了。你当时的清高其实只是一张面具。后来很多次想起你的好,都让我感动。一直很想见到你。

简大度地笑着说,这都已成为过去了。还是别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而且那时的我也太不在乎旁人的感受了。

泡泡更加直白地说:就连系主任马列主义老太太也说做红花还得有绿叶来陪衬。你在学校太鹤立鸡群了,难免引起别人的误解和反感。

简看着这个曾经把她的数位追求者都抢过去现在已为人妻为人母的小女人,不禁想起了涛。

涛是简在校外认识的一个比我年长五岁的男孩。他是简的追求者之一。

有一个周日,涛来简的宿舍找她,恰逢简不在,是泡泡招待的涛。

上学时,简行踪神秘,一意孤行,从不告诉任何人她的去向。

涛苦等了简一整天,迟迟不见简的踪影,最后只得失望而去。后来每次打电话到宿舍里找简,她都不在。但只要有找她的电话,泡泡都背着简主动去接听。然后聊着聊着就发生了改变。再后来,简在学校里意外地看见涛和泡泡手牵手走在校园里。简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这曾是发生在简和泡泡之间的小误会。泡泡用同样的方式抢走了简的几个追求者后,简才知道她用这种方式来打击简的骄傲。而她根本就不爱他们。所以她和他们每个人的感情都以分手剧终。这些深受其害的男孩子,哪里知道女孩子之间的秘密。

泡泡以为她的这种行为能够构成对简自信心的打击。她不会明白真正对简构成打击的不是她,而是关于一份情为什么经受不起考验,不能长久下去的思考?这也更让简庆幸自己的选择。

那时的简还很清纯。视纯洁和痴情为一种美德。

简鬼迷心窍地爱慕一个根本不懂得珍惜她感情的男孩子。这份感情把她折磨得放弃了女孩子所有的优越和矜持,一次又一次地为爱伤心落泪。有一回,还把自己灌醉,结果醉酒过度,被同学送到校医抢救,差一点酒精中毒身亡。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在女生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让全寝室的人都为之震惊。

芦苇质疑地问简:你和上大学时那位深爱的男孩还有交往吗?

简点了点头。不想就此事再说下去。

泡泡接着说,你对他的用情之深我知道的最多。有一个晚上,我回到宿舍里,打开灯发现你独自一人在黑暗里吸烟,当时把我吓坏了。我看见你泪流满面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又退出了房间。你是我们寝室里第一个带头吸烟喝酒的人。后来,宿舍里只要是有人失恋就用烟和酒来发泄。

被她这么一说,简记起手袋里的香烟。

简用征询的语气问她们:我现在能吸一支烟吗?

她们三个善解人意地点头默许。

简点燃一根点八的“中南海”。

阿信说,你不该吸男士香烟,要吸就吸薄荷味的女士香烟。

简说没关系,今天不是要叙旧吗?那就换一种烟味浓些的来吸。

简问:我们502寝室其她三位现在的近况?

简自大学毕业后就与所有的同学都断了联系。据说,简在上学时是最受争议的一个。

芦苇说:宿舍里的老大与一个老外结了婚也离了婚现在还在国外。老三在广州工作现在是一个部门的“头”。简惊叹极了。老三的腼腆和内向是出名的。虽然她也一直在暗中与简作比,但她的领导才能简可没有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