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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戏 流派要发展,要有新剧目——读李一氓《论程砚秋》有感

李一氓同志《论程砚秋》(《文艺研究》一九八三年第三期)在戏曲界似乎没有引起多大反响,我觉得有些奇怪。这是一篇科学地分析流派的重要文章。也许因为我孤陋寡闻,这样的分析流派的文章,我以前还没有见过。

一般分析流派,多从唱腔入手。论程派尤其是这样。一氓同志的文章一开头也说:“在京戏这个剧种提到程派的时候,很容易使人指出形成这个派,是因为在声乐上创造了独特的程腔。由于程腔低回婉转的特点,就连接了戏剧悲剧的性质。”一氓同志以为“这个理解,大致不差”。但是他以为这“还不是基本的特点。显著的基本的特点是程派戏的阶级性质,大部分是以市民阶层和中产阶级下层为其戏剧人物的构成,而很少才子、佳人、帝王、将相。有,很少。人物大都是市民阶层和中产阶级下层的被压抑者。由于这一阶级构成,所以大部分戏不能不赋予悲剧的性质。分析程派戏的顺序只能如此,而不能以唱腔为首,然后影响戏剧人物,然后形成悲剧”。

从内容出发,从剧目出发,从戏剧人物、戏剧人物的阶级地位出发,分析到一个流派的唱腔(以及身段、动作),我以为这是正确的方法。

一个演员演出的剧目是很复杂的,但是他总有一些代表作,一些他自己特别喜爱、塑造得成功的人物。我们可以从他的代表作,他爱演的人物,来看出他的思想倾向和艺术特点——包括唱腔。

一氓同志着重分析了四出程派戏:《荒山泪》《春闺梦》《锁麟囊》《亡蜀鉴》,指出这些剧目“反对什么,同情什么,主题是鲜明的。程砚秋本人,不愧为一位杰出的艺术家。程派之所以为程派,他的表演艺术,特别是他的唱腔的创造,自也包含在内。这是应该统一来认识的”。本来,从内容和形式的统一,来认识一个流派,这是无可争议的,而且也不算是什么新奇的方法,可是一般谈流派的,似乎忘记了这个方法。他们或者本末倒置,认为唱腔(和表演)决定剧目,决定人物,形式决定内容;或者干脆不谈剧目,不谈人物,只说唱腔,似乎流派只是形式。这样不但流于皮相,而且往往似是而非,说得很玄。目前流派问题颇有争论,而且有些混乱,一氓同志提出这样的观点,是很有启发的。

一氓同志分析唱腔,也是很有见地的。一提到程腔,人们就会想到这是悲剧唱腔。一氓同时提出:“每个剧种都有悲剧,都有悲剧的唱腔。而程腔则是独有低回婉转、荡气回肠的力量。程腔的好处,主要不在刚劲的一面,不在有什么激情。这在程腔的发声和曲调的设计上已规定的了。我并不是说程腔以柔媚取胜,但刚只是柔的补充,决不苍凉,而且有些华丽。”提出程腔的“华丽”真是有“具耳”!这样地分析程腔,不但扩大了我们对程腔欣赏的视野,而且有助于发现和发展程腔的丰富的表现能力。这对于研究其他流派也是很有启发的。研究程派,不能只限于悲悲切切。同样,研究马派,不能只论其潇洒;研究言派,不能只学其衰瑟。他们的艺术,一定还会有和他们的主要特点相辅相成的东西。任何流派,都不能简单对待。

一氓同志在文章接近结尾时说:“在时代悲剧逐渐失掉社会意义的情况下,编演不是悲剧的程派戏来发扬程派,这条路是可以走得通的。程派到今天已有一个继承和发扬的问题,只继承,恐怕不行。一讲程派,就同悲剧打个死结,恐怕也不行。”文章最后说:“今年,纪念程砚秋逝世二十五周年的演出,没有拿出一个发扬程派的新剧目来,戏剧教育机构和程门弟子何以自解?”一氓同志有些论点可以商量,比如悲剧是否已经失去社会意义了?发扬程派是否只是戏剧教育机构的责任?但是其主要论点:流派要发展,要有新剧目,我是完全赞成的。不但程派,梅派、荀派、马派、麟派……都有这个问题。

载一九八四年第十三期《戏剧电影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