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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情:著名将帅爱情故事 遵义“偷婚”记——毕占云和刘彩香的婚恋故事

(毕占云:1955年授予少将军衔;1935年在遵义与刘彩香结婚。)

1935年1月6日,举世瞩目的红军长征开始不久。部队刚刚突破乌江天险,紧接着又在6日这天攻进了遵义城,自从部队离开江西以来,这是他们开进的第一座城市。过去每当行军经过一座小镇,都很高兴,何况这是一座城市呢!特别是干部休养连的那些女兵们,嘁嘁喳喳地像群小鸟说笑不停,像过节般高兴。

瞧,她们那整齐的军容,显然是经过一番认真的整顿。军装大都洗得干干净净,划破之处补缀得整整齐齐,看去十分威武。1月9日,上级命令就地休整,姑娘们就更是高兴了。自从长征开始以来,这些10几岁、20岁的姑娘们像男同志一样,几乎天天在国民党军队围追堵截中奔波,如今,红军打了胜仗,据说马上要在遵义召开重大的会议,她们怎么不高兴呢?

这天傍晚,在遵义城忙了一天的女兵们都回来了。长征以来,大家都还没有真正休息过,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到了睡觉的时候,指导员李坚真大姐举着那盏松明子油灯,开始一个个清点人数,忽然,她觉得少一个人:刘彩香不见了。“刘彩香!刘彩香!”李坚真找遍了休养连的宿营处,都没见姑娘的影子。自从长征开始以来,除了牺牲、重伤情况,休养连还没发生过原因不明性的减员的呢!李坚真有点着急了。

“准是逃跑了!”有人气愤地说。

李坚真瞪了一眼说话的:“别瞎说八道,刘彩香不是那号人,再说逃跑二字不属于咱休养连的女兵。”

“不会,绝对不会!”24岁的老大姐危秀英也坚决否定关于刘彩香逃跑的说法。比起其他女战士,她更了解刘彩香。这个江西赣县出身的农民姑娘,是个苦大仇深的红军战士,在最艰苦的时候,是个打也打不走的好兵,何况眼下打了胜仗呢,她是不会离开革命队伍的。参加长征的女兵们,最重要的是要练就一双男同志一样的双腿,从某种意义说,脚比什么都更重要,因为一旦掉队,不就没命了吗?为了保护好双脚,女战士们各有各的高招。刘彩香的绝招是练跑步,她生就一双大脚,没有半点胭脂气。走起路来大步流星,常常把男战士甩在后面。每到一个宿营地,人家都累得靠在地上喘气,她却还要原地跑一跑,蹦一蹦。从长征开始后,刘彩香双脚起过泡,溃烂过,但从来也没有掉过队。所以,她决不相信刘彩香会逃跑,再说,此时已千里迢迢离开故土,一个姑娘家在这云贵高原的崇山峻岭里,能跑哪儿去呢?大伙儿说了一阵,便各自睡下去。可是,当女战士们一觉醒来,发觉刘彩香还没有回来,于是又一阵议论纷纷。

许多人认定刘彩香逃跑了,她们怨气十足地咒骂着,为干部休养连,为革命队伍出了这样的“败类”而感到丢人和愤怒。此刻,只有指导员李坚真沉得住气,这位曾担任过中央妇女部长的红军女战士,对部下了解得更多更细。她沉着冷静地劝告那些议论纷纷和忿忿不平的女兵:睡觉吧,妇女同志们!她故意把“女”字说得很重:“跑了的,追也追不回来,没跑,她自己会主动回来的!明天再说吧!”尽管如此,刘彩香的悄然失踪,还是给初到遵义的休养连带来了令人不愉快的气氛。

第二天吃完早饭,李坚真扯了一下危秀英的衣角,把她叫到一边,悄声告诉她:“你去一趟九军团,找到他们的参谋长毕占云,叫他立即把刘彩香交出来。”

危秀英以困惑的眼光看着李坚真,自言自语地说:“她刘彩香难道真的去结了婚?!”她虽然知道刘彩香在长征出发不久和毕占云相爱了,但她不相信这个时候她敢去找毕占云结婚。那个时候,所谓结婚,不管是公开的还是秘密的,只要两个人一起睡了觉,就算结了婚,漫漫征程,不可能有什么复杂的婚礼仪式,有的甚至连请示报告也免掉了。可是,对参加长征的红军女战士,与男同志毕竟不同,结婚生育,会给长征带来极大的负担,为了确保长征胜利,对女兵不能不作特殊规定。没谈恋爱的,不准恋爱;谈了恋爱的,不准结婚;结了婚的,不准生育;谁要违犯了这“土政策”,要受军纪处分。这是长征开始时订的规矩,不同意此规定者,不准参加长征。所以谈了恋爱的,决不敢去恋人处“结婚”睡觉,不管对方是哪一级首长。休养连凡是结了婚的女兵,不论何时,历来不准去与丈夫同宿,不为别的,为怕因生育给行军带来累赘。这听起来有点苛刻,然而在特殊年代,也不能不采取这似乎有点不近人情的规定。连***、朱德、***等大首长也都严格按规定办。***在长征中见夫人贺子珍一面也非常不易。李坚真看危秀英仍然以怀疑的眼光望着自己,伸手拍拍危秀英的肩膀,很有把握地说:“去吧,准能找到她。”

危秀英奉命赶到九军团,直奔参谋长毕占云住处。

果然不出李坚真所料,危秀英赶到九军团时,身为参谋长的毕占云正与刘彩香同桌吃饭呢,那情景亲亲热热,显然是刚刚起床。一看危秀英来了,毕占云和刘彩香的脸刷的红了。危秀英一字一板地说:“报告毕参谋长,奉休养连指导员李坚真命令,请归还本连战士刘彩香。”别看毕占云是参谋长,危秀英几句话弄得他理亏词穷,羞愧难当,只是忙不迭地给危秀英让座倒水。门外的警卫员看着参谋长的狼狈相,“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被参谋长斜了一眼溜了。为了不使毕占云过于难堪,危秀英顾不得他们吃饭,拉着刘彩香的胳膊飞也似地离开了九军团。

干部休养连一下子像炸了锅一样热闹。须知,刘彩香破了休养连的规矩啊!

“彩香,你可真大胆。”危秀英很气愤,责备中略带几分亲昵:“干部休养连的约法三章,你全部给忘了,这下你可给咱女兵们争光了,这叫有出息吗?”刘彩香知道闯了祸,只是吞吞吐吐地告诉危秀英:“行军打仗还好,可这两天一平静下来,心里老惦记他,昨天原本是见见他就回来,没想一见面他就不让走了。真是太可恨了!”说着,刘彩香的脸更红了,批评、处分、写检查怎么都行,可别让我离开红军啊!她心里忐忑不安。

这不得了吗?有人居然违犯军纪,在长征路上结起婚来了。于是,等待刘彩香的是一场小范围的“批斗会”。主持会的是指导员李坚真;参加的有危秀英、邓六斤、吴富莲……被批斗对象除了刘彩香外,还应该有毕占云,无奈因公缺席。刘彩香坐在一边,低着脑袋,那模样真像个“囚犯”。会一开始,女兵们都颇为严肃。刘彩香耷拉着脑袋,看也不敢看伙伴们一眼,好像地上如果有条缝,她恨不能马上钻进去。她悔恨啊!只顾迁就自己的感情,脑子一热竟然违犯了军纪,此刻如果让打自己两巴掌,似乎觉得更痛快些。

“说吧,你昨晚去哪儿了?”

“你为什么敢在这个时候去找老毕睡觉……”发问者似乎觉得出口的话有点粗俗,忙改口说:“为什么去找老毕结婚?”

伙伴们一连串的发问和斥责,使刘彩香羞愧难当,她满面通红,眼角边有泪花在闪,不善言辞的刘彩香结结巴巴地申辩说:“我,我好久没见他了,心里怪想得慌。我看部队进城,一时没什么大的行动,就去跟他见个面,没想到……”

没等刘彩香说完,女兵们一顿连珠炮。

“难道你不知道休养连有不准结婚的规定?!”

“你疯了吗?怀了孕你还怎么行军打仗!”

“一个连感情都不能克制的人,还配当红军!”

这一连串的责问,终于刺伤了刘彩香的心,她放声哭了,哭得很痛。别看女兵们个个说话厉害,可一看刘彩香流泪,心都软了,刘彩香历来是一个泼泼辣辣、风风火火的女子,她一抹眼泪说:“我擅自离队去跟老毕结婚,犯了纪律,请处分我吧!”

“当然要处分!”有人仍然很气愤。

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大家都等待李坚真下结论。

“算了吧!”李坚真冷静地说:“刘彩香同志私自离队去结婚,当然是不对的,同志们的批评也是非常正确的。但彩香跟毕占云同志毕竟是长征路上的战友加未婚夫妻,感情一时控制不住,结了婚,依我看,也算正常,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现在既然彩香认识到错了,我看就免予处分吧!”说完,她用征询的目光扫视一周,见伙伴们一个个都点头同意,才又严肃对刘彩香说:“现在长征刚开始,你已经结了婚,你说,如果你怀了孕怎么办?”

刘彩香此时眼泪簌簌直流,她从同志们的激怒的眼神里看到了深切的关怀和纯真的情感。突然,她抬头看着大家,用略带羞涩但异常认真的神情向战友们保证:“从今天起,我仍然跟大家一起睡觉,保证不到老毕那里去,请大家监督我!”

大家开始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又把刘彩香围起来,就差没把她抬上天,那股亲热劲,就不用说了。

刘彩香说到做到,整个长征途中,她始终和干部连一块行动。这对亲密的夫妻,为了革命,就是这样严格地要求自己。

说到这儿,还有一段趣事。那是这件事过了30年以后,身为河南省军区司令员的毕占云到广东休息,听说危秀英也在此居住,便设法打听到她的住处,然后大摇大摆地闯进了危秀英的屋门。他以军人特有的嗓门大声报告道:

“危秀英同志,我代表老婆找你算帐来了,顺便找你讨饭吃!30年前你不让我们睡觉,还饿我老婆的肚子。”

危秀英一看,门口站着高大魁伟的将军,不禁愣了神:“您是?……”

“我叫毕占云,老婆刘彩香!”

危秀英禁不住又惊又喜,原来是30年前缺席“批斗会”的毕占云参谋长。“当年在遵义,我们‘批斗’了彩香同志,你们恨我吧?”危秀英心里似乎有几分内疚,好像对不住当时的那对年轻情侣。

毕占云抢先一步,紧紧握住危秀英的手,他说:“你们那帮大姐们是关心我、爱护我,我今天特意来还这欠了30年的感情债的。”

两位老战士紧紧地拉住手,他们坐下来,叙说起30年前的那段往事,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炮火中的青春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