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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术师(江户川乱步全集·明智小五郎系列) 8

宝石商玉村善太郎的宅邸孤零零地建在大森一处远离住宅区的山丘间,占地极大,包括一栋建于明治中期的砖石结构的西洋馆、一栋木结构的日式建筑,还有别致的庭院、假山、水池和凉亭等,简直就像一座森林公园。

玉村别墅有一件宝贝,就是西洋馆屋顶的钟塔。

东京的玉村商店不光销售各种宝石,还经营钟表生意。作为钟表商的标志,就是商店屋顶的钟塔,可惜后来毁于大地震。重建商店时,这座大钟被运回了大森的宅邸。作为纪念,安装在了西洋馆屋顶的钟塔上。

附近的中学生都称这座钟塔为“幽灵塔”,大概是受了黑岩泪香小说《幽灵塔》的影响。不过山丘间孤零零的西洋馆和耸立其上的钟塔确实很像一座幽灵塔。

钟塔上的表盘直径接近四米,机械装置古色古香而且做工精巧,经过地震之后,发条装置没有半点故障,足有一人高的钢制表针仍然转动得分秒不差,报时时的钟声在周围的山丘间回荡不息。

近来,玉村家被接二连三的恐怖事件搞得人心惶惶,玉村善太郎不仅委托警方派来大批警力,还雇用多名了身强力壮的男用人。

亲历福田得二郎被害的玉村二郎和有过恐怖预感的玉村妙子自不必说,玉村善太郎也是惊恐难安。难道接连发生的惨案让他想起了什么?

“爸爸,福田叔叔可能会跟什么人结仇,您有头绪吗?”

二郎困惑不解地问父亲。

“我本人绝没有跟谁结仇,你叔叔也一样。这次复仇的目标恐怕不是我和你叔叔,而是整个玉村家族。你最好别再问了。我只要想起这事就浑身直冒冷汗。那样的事……”

玉村善太郎说到这里支吾起来,无论二郎怎么打听,也什么都不肯说了。

一天,二郎去东京的同学家玩,下午才返回大森。走进院子大门,隔着花草丛不经意地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就发现花草丛另一侧建有网球场和秋千的沙地上写着很大的一个8,字迹潦草,看起来像是什么人的随手涂鸦。但二郎却立即想到了叔叔被害前的倒计时数字,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他不能对此视而不见,赶紧绕过花草丛走向沙地,发现每隔大约两米就有一个相同的8,一直延伸到西洋馆前面。

二郎一路沿着地面上的数字朝西洋馆走去,拐过屋角,只见进一正蹲在地上,拿着一颗铁钉在地上写着8。

“进一,你为什么要写8呢?”

进一吓了一跳,转过脸来。

“是哥哥啊。有人告诉我,写下八八六十四个8会有好运的。”

“谁告诉你的?”

“一个叔叔。”

二郎吃了一惊。

“他在哪里?”

“刚才还在那里,就是大门那里……”

“那人什么样?”

“上了年纪,穿着西装。”

二郎的心里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立刻明白这是可怕的通告。那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唆使进一做这样的事?他简直像在噩梦中一般,心情糟透了。回到自己的房间,透过窗口,能看到进一仍在不厌其烦地继续写着8。

这时,从进一后面走来一个叫音吉的老人,是刚雇来打扫院子的。他手上拿着用一个用树杈新做的弹弓。

“进一,给你看样好东西。”

“是什么?”

“是弹弓。你知道吗?”

“干什么用的?”

“打鸟的。来,你瞧!”

音吉一边说一边拾起一块小石子,用橡皮筋夹住。

“我可是弹弓好手,现在射从上面数第二片树叶,看好了!”

“啪”,小石子不偏不倚地击中了目标。

“怎么样?有趣吧?然后……你姐姐在阳台喝茶吧?怎么皱着眉头,一定是茶太苦了。看好了,接下来射你姐姐手中的那只茶杯。”

一听这话,进一的脸色都变了。二郎在房间里也听到了,只觉得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又是“啪”的一声,小石子飞了出去。紧接着就传来了茶杯破碎的声音和妙子的惊呼。

“喂,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

“对不起,小姐。我是想给进一打屋顶的麻雀的,没想到……”

音吉若无其事地撒谎。

“要是再偏一点就打中我了。这么大一块石子,别再玩这个了。”

妙子惊魂未定,音吉则用手搔着头,一个劲儿地鞠躬致歉。

这似乎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但二郎总觉得里面有蹊跷。尤其是音吉,让他从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音吉从院子里消失的背影,心里仿佛他就是那个恐怖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