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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假面人(江户川乱步全集·明智小五郎系列) 闹剧

一号展馆背后紧挨着的剧场舞台上,正在上演一出名为《黄金面具》的喜剧,第一幕刚刚落下帷幕。台下的观众压根儿不知道一号展馆里发生的情况,正被第一幕里出场的黄金假面人有趣的表演逗得开怀大笑。

就在幕布准备再次拉开,第二幕就要上演的时候,一名警官闯了进来,站在舞台上对着观众大喊:

“诸位,就在刚才,有个家伙偷走了后面一号展馆里展出的‘志摩女王’,从展馆后门逃走了。他没有其他选择,肯定是逃到这剧场里来了。今天有贵宾光临,现在已经到了会场,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可就麻烦了。舞台和出入口我们都仔细搜查过了,但观众席实在是人太多,没法逐个搜查。拜托大家注意一下自己的身边,如果有形迹可疑的家伙,请一定向我们报告。”

剧场里人声鼎沸,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警官的喊话,但还是能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那家伙长什么样?”

不知是谁高声问了一句。

“是戴着黄金面具的家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黄金假面人。”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因为那正是正在上演的喜剧的主角。大家都以为这警官也是演员扮演的,只不过是幕间引人发笑的滑稽角色。

剧场里原本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甚至有人开始起哄:

“这里根本没有那样的家伙,去别的地方找吧。”

台下的骚乱告一段落后,迟到的第二幕开始了。

舞台的背景是夜色笼罩的公园,黑色的幕布前是一片黑压压的树林,苍白无力的灯光营造出一种诡异怪诞的氛围。

先是几个演员出现在舞台上,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谈论着黄金假面人。然后是主要配角——一个胆小如鼠的懦夫登场。一阵独白后,他身后的密林里突然蹿出戴着黄金面具的怪人。

与第一幕的黄金假面人不同,这次登场的怪物不但戴着金光闪闪的面具,还裹着一件宽大的金色披风。本来应该是台上的懦夫见到突然出现的黄金假面人做出夸张的害怕动作引得台下哄堂大笑,但这时的观众席上却没有一个人发笑,所有人的脑海里还在回响着刚才那名警官的话。

就在这时,聚光灯亮起,光圈正照在怪物的头部,在黑色背景前格外显眼。舞台上,只看见一副黄金面具闪闪发光。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怪笑。与此同时,黄金面具上的黑色嘴巴开始一点一点地慢慢张开,最终变成一弯新月,两侧的嘴角高高扬起。观众不禁大吃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笑声就是这家伙发出的。

诡异的笑声持续不断,而且伴随着这笑声,猩红的血丝从高高扬起的嘴角流了出来,流到下巴上,又滴滴答答地滴在舞台上。

剧场里一片死寂,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出喜剧,但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恐怖,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盯着台上的黄金面具,似乎连视线都无法移开了。

突然,所有的灯光一起亮了起来,舞台上被照得亮如白昼,三名警官接到刚才那个懦夫的报告赶来了。

有些观众因为某种可怕的预感,见此情景险些惊呼出声,但大多数人还是突然放松下来,哈哈大笑。

一名警官提心吊胆地靠近黄金假面人,强装出一副威严的模样:

“喂,快摘下面具,露出你的脸!”

可黄金假面人似乎没有听见,就那么站在舞台上一动不动。

“没听见吗?喂,快回话!快露出脸来!”

无论怎么训斥,黄金假面人就是一声不吭。一名警官终于按捺不住了,猛地扑了上去。没想到黄金假面人远比他灵活,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然后三名警官一起扑了上去,紧接着是一阵徒手搏斗。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舞台上的黄金假面人被追得走投无路,身形一闪,跳到了观众席上。

“果然是那家伙,真的黄金假面人!”

一名观众被吓得面无人色,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但这显然没有什么效果,观众席上的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抓住他!他是真的黄金假面人!”

追在后面的警官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但观众们只以为这是演出效果,兴奋地拍着巴掌大叫:

“快跑啊,别让他们抓住了,哈哈哈……”

大家认定这是一场绕场一周的追逐,最后肯定还会回到舞台上,但黄金假面人却径直往剧场大门跑去。门口的保安也和其他观众一样,笑得前仰后合。

“喂,拦住他,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警官一边奋力追赶,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但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台词。

就在这时,舞台上又出现了好几个一看就知道不是剧中角色的人,他们也都跟在警官后面追了上来。其中就有第二幕开始前在舞台上喊话的警官。

这下大家才反应过来,笑声突然中断了,剧场里死一般的沉静,紧接着骚动起来。

这时,黄金假面人已经冲出了剧场大门,在剧场外宽阔的广场上狂奔起来。

后来警方传唤了剧场老板,盘问扮演黄金假面人的演员的身份,并对那名演员进行了调查。出乎意料的是,那名演员说他那天一整天都没有出门,因为有人在事发的前一天找到他,给了他一大笔钱,条件就是那天留在家里不能出门。

也就是说,黄金假面人扮成那名演员,从早上起就一直待在剧场里,等到贵宾到来前展馆清场的时候,再伺机溜出剧场,先用麻醉剂让展馆的警卫熟睡过去,然后潜入展馆,盗走了“志摩女王”。得手之后,他又回到剧场,甚至登台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