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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在中原十八年 §青春往事

每个人一生中都有一段好日子。我的那段好日子是在由班长提了排长之后。那一年我快进入二十二岁,身高一米七九,胖瘦适中,一顿能吃三个二两重的馒头外加两碗稀饭和一盘咸黄豆。晚上熄灯号一响,半分钟后我就能进入梦乡。我五官也算端正,加上能吃能睡,身子壮实,面孔红润,再把四个兜的军官服一穿,五四式手枪一挎,嗨,很威风!说句不谦虚的话,自我感觉也挺英俊!我那阵从驻地附近的大街上走,总能吸引来不少姑娘的目光。也就是因此,媒人们开始登门了。

第一个媒人是我们连的副连长。副连长是个大嗓门,有天晚上刚吃罢饭,他就朝我高声叫道:一排长,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以为有什么公事,未料一进门他就笑着问:怎么样,想不想找一个姑娘做老婆?我脸一红,嘿嘿笑了一声,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好,说不想,分明是假话,那个年纪正是想姑娘的时候;说想,又有点太赤裸。好在他马上替我解了围,他手指点了我的额头笑道:我知道你小子想,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我已经替你物色了一个,今儿个,我也要当一回红娘。我一听有些吃惊,他的夫人我见过,长得很一般,以他的眼光,能给我介绍一个合意的姑娘?

怎么,信不过我?副连长看我没有立刻表态,有点不高兴。我急忙表示谢意,并赔着小心问:姑娘是哪里人?

胶东。俺们胶东姑娘那可是山东女人中最贤惠勤快的,你只要跟胶东女人结了婚,那你就静等着享福吧!

我一听开始有点高兴,在山东当了这几年兵,早知道不少男人把娶一个胶东女人看成是一种福气。很多老兵都告诉过我,胶东女人最温柔最多情。

副连长一看我脸上有了笑意,就又接着说:怎么样,今晚见一面?

今晚?我后退了一步,你不说她是你们胶东姑娘吗?胶东离鲁西可是很远哪!

胶东姑娘就不会来鲁西了?告诉你,她现在就住在咱们连临时来队家属房里,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

人长得怎么样?我忍不住问了我最关心的问题,漂亮吗?

当然漂亮,我觉得就跟天仙一样!

我的心动了,我想,就算副连长说话有些夸张,比天仙稍差一点的女人也不错。那就见见!我于是点了头。副连长是那种说干啥就立马干啥的人,看我同意见面,立即拉了我的手就向家属房走去。

那天的见面令我大失所望。我只看了一眼就急忙把眼睛移开,老天,她哪里是天仙,分明一个普通的小镇女孩,充其量能说成是耐看罢了。我那时找对象的第一个标准就是漂亮,不漂亮的姑娘我根本就不会考虑。我当时就后悔不该相信副连长对女人长相的判断力。

我第一次和她打交道是在一个快要吹熄灯号的晚上。我当时是一个刚入伍三个月的新兵,做事总是磨磨蹭蹭,每晚的洗漱常落在最后,我记得那晚我端一个脸盆和牙具慌慌地跑向营院中的水管,想赶在熄灯前洗漱完毕。水管前没有灯,我模糊看见有一个人正撅着屁股在水管上接水,以为是连里那个做事和我一样慢腾的大魁,就不由分说朝他屁股上拍了一掌叫道:嘿,哥们,快点。巴掌落下去时我就觉得有点不对,手掌上的触觉与往日拍大魁时不太一样,我刚想低头看清是谁,对方已抬头尖叫了一声:你——我的眼睛立时瞪大了,天呀,原来是与我们连队住隔壁的团卫生队里的那个漂亮女兵!我急忙道歉:哎呀,真对不住,我以为是——我一拍你的屁股就觉得不——

你还要胡说?她跺了一下脚,我赶忙住口。她端起脸盆扭身就走。我的心一下子悬得老高:她不会去向领导告我向她耍流氓吧?我简单地擦了一把脸,连牙也无心再刷,就心里七上八下地回了宿舍。

还好,这件事她似乎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连续几天平安地过去之后,我的心慢慢放了下来。我因此对她有了一点好感。

这之后不久,团里组织我们几个直属连队会操,卫生队的八个女兵也参加了。轮到她们出列操练时,我注意到她排在第五名,她的队列动作很认真,但能看出并不熟练,有一次还做错了一个动作,惹得大家起了一场哄笑,她的脸和脖子一下子羞得通红。我立时明白她和我一样是新兵。这次会操之后,我才从别人嘴里知道她叫林辰音。我们连队的老兵给她起名叫五小姐,他们常在私下里打趣说:五小姐长得最水灵耐看,将来咱们谁有本领了,就把她娶来当老婆。

我当的是炮兵,每天的任务就是操炮训练,和卫生队虽近在咫尺,平日里却并没有和辰音再打交道的机会。我只是远远地看见,她常常端些绷带和药瓶,来我们院中的水管上洗涮。她的体形很美,尤其是从侧面看去,总让人心里腾起一股火苗样的东西。逢着她弯腰去洗东西时,我会有意无意地由背后去看她的臀部,她的臀部长得更是耐看,丰满但不显出大,有着极诱人的弧线。我常常想去忆起那晚拍她臀部的感觉,可惜已经记不起来了。

我没想到命运会突然给了我一个接触她的机会。那是一个后晌,我们连队一排和二排举行篮球比赛,我代表我们一排上场打中锋,当我在篮板前抢球时,二排球队里的一个胖子跳起朝我压过来,失去重心的我俩同时摔倒在地,可怕的是,在倒地的那一刻,他的一个胳膊肘重重地捣在了我的鼻子上。我先是觉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随后就昏了过去。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团卫生队的急诊室里,医生告诉我,我的鼻骨骨折,需要立刻转到师医院里做接骨手术。十八岁的我吓得“哇”一声哭了:万一接不好以后不就是一个塌鼻子了?成了塌鼻子部队还会要我吗?还会有女人做我的老婆么?一个塌鼻子还怎么往人前站?我的哭声是被一句女人温柔的劝慰打断的:别害怕,你是鼻软骨骨折,是很好接的。我扭过泪眼才发现是林辰音站在急诊台边。当着一个姑娘的面,我不好意思再哭,我吸了一下鼻子,立时又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在这阵疼痛中,我知道她在用一块有着淡淡香气的手帕擦我脸颊上的眼泪。

救护车拉着我向师医院跑时,卫生队里的一名军医和林辰音分坐在我的身子两边。半路上,我说我疼得厉害,我听见军医对辰音吩咐:掐住止疼穴位!辰音的两只小手于是掐住了我的颌骨穴。疼痛并没有减去多少,但我心里却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我对塌鼻子的惧怕因这两只小手的掐按而减去了不少。

我那次在师医院里整整住了一个月时间。鼻软骨骨折通常需要住三个月医院,我因为是新兵怕住长了连队不高兴,就要求提前出院了。刚出院那阵,嘴里只要一嚼东西鼻子就疼,可一想到已不会变成塌鼻子,心里还是有些轻松。我回到连队的第二天,辰音突然来宿舍看我,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她当时伸出手指摸了摸我的鼻子说:还行,不会变成塌鼻子了。我当时不好意思地笑笑,想起自己当初放声大哭的样子,的确有点难为情。

有了这几次接触,再见到辰音时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有一阵我们炮兵连的兵们喜欢用炮弹皮做和平鸽,我就也试着给辰音做了一个,我的手笨,那鸽子做得不太像,拿去送给辰音时,辰音笑了,说:我还真喜欢这只小鸡。我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

看着辰音快活地收下了自己送的礼物,我就在心上估计,她可能对我有好感,说不定我和她真可能发展出一种亲密关系。团部有天晚上放电影,我看见她站在我们连队后边,就慢慢凑了过去。这时候我已经当了班长,处事老练多了。我和她搭了几句话后,就用胳臂装着无意地去碰了一下她的胳臂,我想,只要她心上对我有意,她就会做出反应的。未料到碰第一次时她没有反应,碰第二次时她竟火了,声音挺高地叫:你得了什么毛病?我被吓得倒退了几步,狼狈不堪地逃回了连队的队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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