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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鸟 十八

维娜不想再见吴伟了。心想自己再怎么爱他,毕竟是水花镜月。人糊涂在一念之间,清醒也在一念之间。自从在罗依家里见了吴伟同戴倩为俦作对,维娜心就凉了。她没有理由恨谁怨谁,只是自己不舒服。只要想着就不舒服。凡事就怕逼到眼前来。

这几天,吴伟老是打她电话,她总不接。她知道,只要接了他的电话,她就管不住自己的。她不知是吴伟那张油嘴太会蛊惑人了,还是她自己太想他了。他是个知道怎样让她疯狂的男人。

今天,维娜早早地就回家了。随便弄些吃的,闲散地躺在沙发里。灯开得很暗,听着音乐。是首叫《神赐恩典》的英语歌。

神赐恩典,

赐我平和宁静,

如黎明时的森林,

绿光洗净我的心。

神赐恩典,

让我感知你灵魂,

如星空下祈祷,

银光闪烁你眼眸。

神赐恩典,

就像你我梦中相见,

青草沙沙,

我俩走在柔软草径。

她喜欢听这首歌,就翻来覆去听着。似乎有种宗教情怀从她心肺里升腾着,袅袅娜娜。她的灵魂需要安慰。

突然听到了门铃声。她猜着是谁来了,懒得起身。可是,门铃声不停地响着。没有办法,只好开了门。果然是吴伟,微笑着站在门口。门厅柔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看上去慈祥得像位圣诞老人。

维娜不说话,身子往里面退。吴伟进来了,掩了门。他手轻轻地搭上她的肩头,然后抚摸着她的脸蛋儿。

“怎么了?你就这么狠心?”吴伟声音低沉着。

维娜只觉得某种冷而麻的东西从足底往上漫,先淹没了脚背,然后顺着双腿往上浸,很快没过了头顶。这种不知名的物质迅速从眼眶里出来了,成了泪水。

吴伟将脸贴了过来,揩着她的眼泪,说:“娜娜别哭,我的娜娜别哭泣,我的好娜娜别哭。我知道你不会不理我的。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娜娜,请你原谅我,我不是有意的。娜娜,你不高兴你就骂我,打我。你想怎么解气,就怎么惩罚我。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娜娜,娜娜,你别闭上眼睛。你望着我吧,你望着我吧。”

“娜娜,说真的,我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可笑,一大把年纪了,居然像年轻人一样狂热起来了,说着这种年轻人才说的疯话。真的,娜娜,你让我燃烧起来了。”

“娜娜,娜娜,我的娜娜……”

吴伟不停地说着,就像梦呓一样。他边说着,边把她搂起来。先是站着,然后坐到沙发里。维娜眼睛不肯睁开,泪水不停地溢出来。她浑身软绵绵的,像去掉了骨头。气息也弱了,手脚发凉。吴伟便捏遍她全身,嘴里说着胡话。

终于,维娜胸脯高高地隆起,又慢慢地沉下去。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嘴唇嚅动起来。吴伟忙将嘴贴上去,亲吻着。维娜就像离了水的鱼,嘴皮张开了。

亲吻越来越疯狂,两人几乎背过气去。维娜突然将头一偏,透了口气,说:“真想不理你算了。”

吴伟就笑了,说:“好吧,你就不理我吧。我签字同意。”

维娜扯着他的耳朵说:“一天到晚就知道签字。我就要你。你是我的大麻,你是我的可卡因。”

吴伟将维娜扛了起来,说:“我要签字了,我笔里面的水满满的,想马上签字。”

维娜嚷着流氓,捶打着吴传的肩背,笑得全身发痛。

罗依喜欢带着维娜玩。两人一块儿逛商场,一块儿去健身,一块儿做美容,一块儿驾车兜风。她俩一块儿出去,总是罗依驾车。她会上门来接维娜,然后又把她送回来。哪怕维娜开车出去了,罗依也得让她把车存了。

罗依逢人就说:“这是我妹妹。”有些很随便的朋友就开罗依的玩笑:“真是你妹妹?怎么长得不像?你妹妹可比你漂亮多了。”罗依听着很开心,笑道:“是啊,当然比我漂亮。你以为这样就刺激我了?我这当姐姐的,听着脸上有光。我这妹妹会讲几国外语,你得罪我了,我就让她用伦敦郊区土话骂你。”维娜就腼腆而笑,扯扯罗依,让她别乱说。罗依反而更来劲了,说:“妹妹你怕什么?他们算什么?只认得人民币上几个字。”

她俩上体育馆跳了段时间的健美操,没兴趣了。罗依问:“娜娜,你喜欢游泳吗?”

维娜说:“随姐吧。”

罗依很是爱怜,说:“娜娜就是乖,总是随姐。我只总随你啊。”

维娜说:“真的,我听姐的。”

“好吧,我们就游泳吧。”罗依说。

“今天就去?我好多年没游泳了,不知还游得动不。”维娜说。

罗依说:“游泳只要会了,就不会忘的,哪会游不动的?不见谁忘了走路。”

有天下午,两人跑了好几个游泳馆,觉得还是云庄度假村的游泳馆服务好些。

罗依说:“娜娜,我们办月卡吧。只要有空,每天来游一次。”

维娜说:“好吧,听姐的。”

更衣室里,望着罗依的裸体,维娜禁不住暗暗感叹:看这女人的身材,实在应该是位母亲啊。罗依的臀部宽而肥厚,却没有下垂;她的乳房大而浑圆,微微抖动着。

“姐,你的身材真漂亮!皮肤又这么白。”维娜说。

罗依低头看看自己,摇头道:“姐漂亮的时候你没见过啊。现在老了,腰粗了。你看,肚子上开始有赘肉了。”

维娜说:“你是个子大,并不显胖。坚持游泳,保证你肚子会平下去。”

罗依笑了,说:“娜娜你只管望着我,还不快脱衣服。怕羞不成?”

维娜竟然真的红了脸,转过身去脱衣服。罗依在维娜的屁股上拍了一板,说:“这个鬼妹子,还真害羞了。姐姐又不是同性恋。”

罗依说着就转到维娜前面,睁大了眼睛,说:“娜娜,你这哪像四十多岁女人的身材?同少女差不多哩。你还是做过娘的,乳房还这么好看?挺挺的,像两个碗扣在上面。”

维娜忙穿上游泳衣,说:“姐快别说了,丑死人了。”

听得外面有人说话,两人就不说了。几个女人,进门就脱衣服。罗依瞟了她们一眼,就朝维娜吐舌头。维娜只当没看见,拉了罗依的手,出了更衣室,往游泳池去。维娜穿的是粉红色泳装,罗依穿了件墨绿色的。

罗依轻声说:“娜娜,看看她们的身材,我两姐妹还是要充满信心。”

有个女的,长得并不时髦,打扮却很前卫。头发束成个棒,高高地竖在头顶。罗依轻声说:“娜娜,有个顺口溜说:老太太出门笑哈哈,你猜她是笑什么?姑娘头上长鸡巴,见了个小伙子像妈妈。”

维娜就追着罗依打:“谁叫你说这些痞话?”

她俩追打着,正好抵了下水前的预备动作。罗依举手投降了,维娜才不追了。维娜试着下了游泳池,感觉水重得像堵墙,紧紧地往胸口挤。好久没游泳了,水感都很生疏了。罗依却是扑通一声跳了下来,溅起高高的水花。维娜被她掀起的水浪呛着了,又是咳又是笑。罗依从水里猛地钻了出来,哈哈大笑:“天哪,不行了,不行了。刚才砰的一声,我肚皮都快炸开了。”

“游吧,这边人多,我俩游到那边说话去。”罗依说。

维娜是蛙泳,游得不太快,像只悠然自得的粉红色青蛙。罗依却是自由泳,动作轻快,三两下就游到前面去了。罗依先抵岸,喘着粗气,望着维娜笑。看着维娜近了,她伸过手,拉了一把,说:“娜娜你游起来就像表演。告诉你,左边那几个男的,望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维娜并不回头往左边看,只道:“姐,我俩是得天天游,身体不行了。”

“好吧,只要你坚持得下来,我天天带你来。”罗依说,“娜娜,同你商量个事儿。”

维娜笑道:“选这么个地方商量事儿?”

罗依说:“这叫襟怀坦白,坦诚相见。”

维娜掬水往罗依胸脯上浇,说:“姐你那叫虚怀若谷。”

罗依低头看看,说:“看得见山谷吗?”

维娜抿嘴笑道:“你那山谷深不见底哩。”

玩笑会儿,罗依说:“娜娜,我最近新揽了个工程,财政厅宾馆改造装修。我忙不过来,请你去给我做。”

维娜说:“你是叫我帮忙,还是怎么个做法?”

罗依说:“我想,就依我名义,由你做。说白了,姐姐送个工程给你。”

维娜说:“这怎么行?姐对我够好的了。”

罗依说:“娜娜你就别见外。我看你最近闲着,正好我手头工程顾不上。你今后再帮姐就是了。”

维娜说:“姐,你让我想想。”

罗依说:“还想什么?今晚我俩详细谈谈。现在不说了,游泳吧。我想试试自己还能游几个来回。”

维娜只游了一个来回,觉得很吃力,就伏在池边休息。罗依却飞快地游了两个来回。维娜说:“姐你真行。你的体质比我好多了。”

罗依张大嘴巴喘气,说:“你,你,是林妹妹,看着就让人怜。我呢,是傻大姐。”

维娜笑道:“哪有这么漂亮的傻大姐?我想天下男人都愿意娶傻大姐了。”

罗依突然按住胸口,苦着脸摇头。维娜忙问:“姐你怎么了?”

罗依只是摇头,想往岸上爬。试了两次,都没有爬上去。维娜又问:“姐你怎么了?”

罗依苦笑道:“我不该逞能,不行了。你扶我一把。”

罗依上了岸,坐了才几秒钟,就想躺下来。她仰卧在池边,闭着眼睛,摇头苦笑。

维娜伏在她耳边轻声问:“姐,没问题吗?”

罗依说:“心脏快跳出来了,想呕吐。”

“那怎么办?”维娜问。

“没事的,没事的,我躺躺就行了。”罗依眼睛仍是闭着,“娜娜,姐快要死了。”

维娜捏了下她的手臂,说:“不准乱讲。”

罗依说:“这地毯好臭,你拿什么给我枕吧。”

维娜四处看看,找不到什么可当枕头的,就说:“姐,你枕在我腿上吧。”

罗依枕着维娜的大腿,笑道:“娜娜,我睁不开眼睛。你看看,肯定有人怪怪地望着我们吧。他们会以为我俩是同性恋。”

果然有人朝这边看,还有人交头接耳。维娜说:“谁想看谁看去。姐,说真的,如果天下尽是些不堪入目的臭男人,我宁愿找个女朋友。”

罗依笑道:“好啊,娜娜,你只怕有同性恋倾向。”

维娜说:“哪里。说归说,我对同性恋者在理智上是尊重的,情感上却接受不了。我很喜欢姐姐,该不是同性恋吧。”

罗依睁开了眼睛,太阳却很炫目。她抬手遮着阳光,说:“娜娜,我俩真是一对好姐妹。你摸摸我的胸口吧,很不舒服,想吐。”

维娜轻轻摸着罗依的乳峰间的深沟,说:“姐姐,他们更会以为我俩是同性恋了。”

罗依笑道:“就让他们看吧,馋死他们。”

维娜扑哧一笑,说:“姐,看你手搭在眼睛上面,我就想起个笑话。我说了,你别骂我。”

罗依说:“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吧?好,我不骂你。”

维娜说:“从前有两姐妹,都很有文采,常开些闺中玩笑。有回,妹妹在房里看书,看的是《后汉书》。姐姐见了,就说出个对子让妹妹猜。她说道,妹妹看书心思汉。妹妹听了,羞得面红耳赤,却一时对不上来。正着急,姐姐嬉笑着出门。一推开门,正好太阳当头,姐姐就手搭凉棚。妹妹马上说,姐姐怕日手遮阴。”

罗依哈哈一笑,坐了起来,一把将维娜推下池里。她指着维娜笑道:“你快快招认,谁告诉你的?不然我不准你上来。”

这段子是吴伟在床上说的,维娜曾经笑痛了肚子。罗依又下去了,朝维娜脸上打水。维娜尖叫着求饶,说:“妹妹不敢了。这是酒桌上听别人说的。”

罗依笑道:“你这傻妹子,这个段子不把姐姐妹妹都说进去了?”

维娜问:“姐,你好些了吗?”

罗依说:“没那么难受了,但是没有力气了。”

维娜说:“那我们就回去吧。今后慢慢地游,过段时间就好了。”

两人在水里说了会儿话,慢慢游到对岸,上去了。换了衣服出来,罗依说:“娜娜,你开车吧,我没劲了。”

维娜替罗依放平了座椅,说:“姐你躺着,闭上眼睛。”

维娜有意将车速放得很慢,怕颠着了罗依。到了家门口,罗依竟睡着了。

“到了,姐。”

罗依下了车,头有些晕。进屋去,罗依往沙发里一坐,就躺下去了。

“娜娜,你自己倒茶吧,我没力气招呼你了。”

维娜说:“你上楼去吧,躺在床上舒服些。”

罗依摇摇头,没有答腔。这时,听得有人从楼上下来。维娜傻了眼,下来的是位英俊的小伙子。罗依睁开眼睛,笑笑:“你来了?”

小伙子望望维娜,有些拘谨,问罗依:“怎么了?”

罗依说:“游泳,游得太猛了,没力气了。这是娜娜,我的朋友。”

小伙子朝维娜点头笑笑,就蹲下身子,摸着罗依的脸,问:“怎么会这样?不是病了吧。”

维娜突然觉得这小伙子好面熟。天哪!她想起来了。这不是曾侃吗?曾侃是荆都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他担纲的娱乐节目《周末哈哈哈》,迷得一帮中学生发了疯。

曾侃拉着罗依的手说:“上去睡吧,沙发上躺着不舒服。”

“傻孩子,你抱我不动的,等会儿我自己上去。”罗依笑着,“娜娜,他是曾侃,你应该认得。”

“认得,名人嘛。姐你好好休息,我走了。”维娜说。

维娜开车往回走的时候,脑子越来越糊涂,像喝醉了酒。她把车速放慢,怕出事。她怎么也没法把曾侃同罗依想到一块儿去。

吴伟搂着维娜美美地睡了觉醒来,突然有些神情不安,忍不住叹息。

维娜问:“你怎么了?”

吴伟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哩。”

吴伟的笑容有些勉强,维娜真担心他出什么事了。领导干部突然间出事了,很常见的。

“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维娜摇着他的肩头。

吴伟说:“真的没什么。”

维娜越发担心了,缠着他问个究竟。吴伟怎么也不肯说,只摸着维娜的脸,说:“没事没事。”

吴伟突然哈哈笑着,说起一件趣事儿:“我有回同市长去北京,晚上没事儿,办事处的同志弄了个外国影片来看。是个艳情片,有很多的床上镜头。只要见着床上镜头,市长就嘴里啧啧啧啧,摇着头说,思想性太差了,思想性太差了。在座的都附和着,对对对对。就是没人说不看算了。等影片放完了,灯光通明,你望我,我望你,都有些不好意思。市长又点头说,艺术性还不错。”

维娜笑道:“你们这些人,就喜欢假模假样。心里想看,嘴上不说说思想性差,面子上就不好过。”又道:“你可不要老看这些东西啊。”

“我看你都看不够啊。”吴伟捏捏维娜的屁股蛋蛋儿,幽默起来,“你思想性和艺术性都是上乘!”

维娜见吴伟轻松些了,就放心了。她知道人的情绪有时候莫名其妙的,不知怎么就会沮丧起来。

吴伟问:“最近手头没做什么事了吗?”

维娜说:“刚接了个新工程,朋友让给我做的。”

“有这么好的朋友?是谁?”吴伟问。

维娜见吴伟的表情有些怪,笑道:“你别小心眼了,是女朋友。”

吴伟说:“送工程就是送钱,女人有这么大方的?”

维娜说:“本不想告诉你的。是罗依,你放心了吗?”

吴伟很吃惊:“罗依干吗对你这么好?没什么条件?”

维娜说:“要什么条件?罗依是真对我好。说真的,我有时也觉得怪,罗依很精的,满肚子算盘,对我却像对自己的女儿和妹妹一样。”

吴伟仍是不解,摇头道:“这就怪了。罗依倒是个很有个性的人。朋友们都知道,她生活上很放得开的,养着个小白脸,还是电视台的著名主持。”

维娜说:“你管人家这些干什么?”

吴伟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当然,这是人家的生活方式。但我还是不好理解。她就把一个工程给你了?可是少则几百万,多则上千万、几千万啊。她就不向你要一分一厘?”

维娜说:“按规矩,她要拿下工程,至少也得花工程造价的百分之五。这笔钱是不能由她白垫的。可是她说,关键人物是她多年的朋友,没花着百分之五,只需给她百分之四就行了。”

吴伟摇头感叹:“不管怎么说,罗依是个奇女子。我正想着哪里有工程,帮你说说哩。”

维娜说:“你就不要再为我这些事操心了,怕别人盯着你。我回来这么久,也结交了些关系,自己撑得过去。”

“你真是个好女人。”吴伟刮着维娜的鼻子。

两人闲话着,吴伟禁不住又叹息喧天。

维娜便搂着他的头说:“你望着我,是不是不想爱我了。”

吴伟捏着她的鼻子说:“傻丫头,你想到哪里去了。”

维娜说:“那你说,到底为什么?”

吴伟说:“没事,真的没事。”

维娜说:“你不想说,就是不想爱我了。你不想爱我了明说得了,我会很坚强的。”

吴伟摇摇头说:“你总神经兮兮干什么?我在想,清官怎么这么难当?我一贯两袖清风,结果,别人都轻轻松松把子女送出国,我却得问你借钱。最近,我分了新房子,本来是喜事,我却发愁了。”

维娜问:“你愁什么?”

吴伟苦笑道:“没钱装修啊。”

维娜真有些生气了,重重地擂了他一拳,说:“你也太见外了。”

吴伟揉着肩说:“你打这么重,就不怕打死我?打死了不关我的事,这条老命又不是我的,是你自己的。”

男人撒起娇来更会让女人胸口生生作痛。维娜在他的肩头揉着吹着,说:“你不把我当自己的女人,就该打,就该打。”

吴伟将手指插进维娜的头发里,柔情地梳理着,说:“我不能总问你借钱啊。”

维娜生气说:“谁说是借给你的钱?我是给你的。”

吴伟说:“那我就更不能问你借了。”

维娜叹道:“我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再说了,钱是拿来干什么的?就是用来让自己和亲人开心的。”

吴伟只好说:“好吧。但说好了,是问你借的。”

维娜说:“借你个头,说得多难听。”

吴伟说:“请你原谅,这是我的原则。不是说借,我就不要了。”

维娜无可奈何的样子,说:“你这个人呀!好吧,就算是借的。”

吴伟说:“只要十五万就够了。”

家里保险柜里正好放着二十万元现金,维娜说:“你全部拿去吧。”

吴伟说:“我说了,只要十五万元。”

维娜说:“你听我的吧。房子要么不装修,要么就弄漂亮些,别搞个四不像。”

吴伟像个破涕为笑的孩子,脸上愁云顿消。他将维娜高高地举了起来,然后重重地往床上一丢。维娜在床上弹得老高,像个波比娃娃。见他真的很高兴了,维娜才开心起来。吴伟又开始脱她的衣服。维娜闭上眼睛,任他摆布。他似乎不好意思,说:“你不要说我坏好不好?”

维娜很兴奋,抱住他的肩头,说:“就要你坏,就要你坏,我就喜欢你坏!”

吴伟趴在维娜身上,嘿嘿一笑,说:“讲个段子你听。”

维娜睁开眼睛说:“看你一脸坏笑,准不是什么好段子。”

吴伟说:“那我就不说了。”

维娜撒娇道:“偏要你说。”

吴伟捏捏维娜鼻子,说:“你才坏。又想听,又要装淑女。”

“我偏要这样。”维娜耍起蛮来了。

吴伟这才说:“乡下结婚,有个风俗,深更半夜,小孩子和半大后生躲在新房外面偷听。这叫听房。有回,一对新人入了洞房,外面的人没听出什么名堂,只听得新娘先说,嗯哪,又说,不嘛。你猜猜看,那新郎说了两句什么话?”

“这算什么段子?又不像谜语。”维娜想了半天,猜不出。“你说嘛,新郎说了什么话?”

吴伟笑了老半天,才说:“新郎问,痛吗?新娘说,嗯哪。新郎说,出来?新娘说,不嘛。”

维娜哈哈一笑,在吴伟肩上咬了一口,骂道:“看你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