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陌羽一掌将他打晕，现在的萧沐言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不打晕他，他一定会更加疯狂，因为他曾见过他最疯狂的样子
夏侯素也沉浸在苏千瑾已死的悲痛中，想当初她们相识时，她还是谨遵她师父的遗愿去跟随她、保护她。如今一路走来，她已经当苏千瑾是亲妹妹一般，豁出性命去护她，可现在，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萧沐言伤心欲绝，那她又何尝不是痛彻心扉呢
他当她是爱人，她亦是认苏千瑾为亲妹妹
所受的苦楚又有谁能想到
萧陌羽扶起萧沐言，同时又叫了几个手下过来帮忙，将他带回魔教
他看着夏侯素目不转睛的盯着崖边，心中又怎会不心疼，但同时萧陌羽又忍不住想抱怨苏千瑾几句，她去了，还留那么多人为她伤心难过，而她自己却舒舒服服的脱离了人间疾苦，这怎能公平
不知道为什么，萧陌羽心里竟是那样不舒服，他见不得她伤心，更不想看到夏侯素如今这个痛苦的模样
他走到她身边，脑子里回荡过许多话想要安慰她，可几经筛选，最后落到嘴边的，只有一个问题“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也会这么伤心吗？”
夏侯素回过神，萧陌羽的这句话一遍遍在她记忆里回响着
什么叫，他死了她会不会这样伤心……
这个问题她真有认真想过，在听到凛冽去世的消息时，她真的有想过，如果萧陌羽有天离开了她，那她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也无法想象
那时的夏侯素没有琢磨出答案
但现在，她有了答案
若萧陌羽有天离开了，那她，应该也会像萧沐言一样，随他而去吧，毕竟，萧陌羽那样自私自利，一定想让她去陪他，也一定……舍不得让她独自留在这世间受苦
卜卦之人，终其一生都在掌握他人的命运，却唯独不知晓，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替人卜卦半辈子，却终究不知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是幸福圆满，还是身败名裂，都无从知晓！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萧陌羽没了耐性，想着还得要去救萧沐言，便也没再逼她
“好了，咱们回去吧，我派人下山去找她，若是走运，兴许还能找回苏千瑾的尸身”
他语气有些失落，说话也一直都是这般没分寸，也只有在萧沐言和凛冽面前他才会忌惮几分
夏侯素被他拉着走，面对萧陌羽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更不知道他对她有没有除了友情之外的情感，更怕自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们再也回不去从前
她明明已经决定好，要将这段感情尘封起来的……
萧陌羽没再追问，她也没再答
回到魔教，萧沐言被他仓促的背回房间里，虽然是些皮外伤，但他决不能再让他出事了，小心将他放躺在床上，夏侯素为他施了针，萧沐言这才安稳的睡在这儿，又为他的伤口上了药包扎，男人睡得很沉，萧陌羽也将动作放轻，怕稍微重一点就成了他沉睡中的噩梦
“素娘，我师兄的伤就拜托你了”
“嗯”她直接应下，接着让人准备清洗伤口的工具
她一层层揭开萧沐言那沾染血渍的衣服，伤口不深，但是一刀一棍打在他身上，变得青一块紫一块，此刻也是体无完肤
没一会儿，那盆清水，便染成了血水
萧陌羽不敢出一点声音，怕打扰到她
夏侯素动作娴熟，没一会儿，便清理好萧沐言身上的血痂，衣服也换上了干净的白色
“等下处理好伤口，你还得在这儿守着他”夏侯素边忙手上边对旁边的萧陌羽说道:“他还未冷静下来，怕是醒来之后还会做什么傻事，以防万一，你在这儿守他一段时间”
她心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大事要发生
细回想师父的话，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她师父告诉她说苏千瑾会动荡整个江湖，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仅仅是苏千瑾的死，便已经让萧沐言失去了理智，让一个魔教尊主失了理智，若是再多几个，怕是这江湖上永不得安宁了
萧陌羽惊讶，未想到还得要守夜“我守？”
“不然……你认为谁有能力守住他？”夏侯素不晓得他话里什么意思，又继续猜测道:“还是说，你想让我守？”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你想的很周全”
“我是医者，是大夫，自然要为病人百般考虑”她脸上没一点轻松，精巧的五官挤在一起，给人感觉很是不舒服，也不像平日里她迎客的欢喜模样
萧陌羽嗯了一声，看她一脸忧心忡忡，似乎只要有人惹她，她就会立刻发泄出来
他知道，是苏千瑾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他们大家认识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相处这么久，换谁都不会将她忘记，因为这个女孩，她本就与大众女子不同
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若想轻易忘记这样一个有趣的人，也是一件困难的事
而对于夏侯素来说，她同时面临凛冽和苏千瑾两个人的离世，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致命的打击呢
她替萧沐言包扎完后，低头默默收拾着手里的行头
“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了！任何人，都会有这一天的……”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此时的她
任何人都会有这样一天，只是早晚不同罢了，就像时间轮回，昼夜更替，他们的命运似乎在按照别人安排的轨迹进行着
“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什么对我好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难道是我泄露天机，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么……”
夏侯素反省着自己，眼泪不断在眼眶里打转，感觉随时都可能会掉下来，她有时会想，会不会是她一直以来为别人卜卦算术，所以报应才会降临在她身上，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一定要牵扯到其他人！？
她愿减寿十年，来换回她所做的一切，只愿他们所有人都还活着……
“不要乱想了，你还有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他将她拥入怀里安慰着她，他心疼她，因为他知道她的经历“不管以后发生任何变故，我都会在你身边，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离开你”
听完萧陌羽这些话，夏侯素落了泪
这算是发誓吗？
可为什么，要发这样的誓……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让她脑子里感到很乱，一时难以梳理清楚，现在的她，只想躺下好好休息
可休息过后，她们也不会回来了……
苏千瑾的死就像一场噩梦一样伴随着她，让她时刻都记住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夏侯素失声痛苦，只是为苏千瑾的一生感到不甘，她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还没有和喜欢的人好好在一起……
她看了看萧沐言
若他醒了，也无法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个无情的现实吧，更无法接受一个没有她的世间
所以就当是为了苏千瑾，她也一定要让萧沐言好好活下去
萧陌羽劝她回去休息，自己则留在这儿看着萧沐言，在他还不能确定自己理智下来之前，他作为师弟，必须时刻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夏侯素出门，仰天长望，天空逐渐暗下来，她眉头紧皱，也通过天象看得出来，这样的天气，似有一件不平凡的事要发生
为了将事情的伤害降到最小，她只能让萧陌羽守着萧沐言
这一夜，很平静，像星星睡在海里，静谧而又安心
似也预示着第二天会被人掀起万层波澜
天亮，萧陌羽在桌子上爬起来睁了睁双眼，屋外的光格外亮堂，照的他一时睁不开眼睛，萧陌羽起身打开房门看去，一眼望去，大地尽被白色覆盖
雪，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他不解，现在还未立冬，天气虽凉了些，但也不至于会下雪，而且还是鹅毛大雪
萧陌羽转身便想去唤醒床上的萧沐言，可走到床边，他双目失神，整个人有种要死的感觉
萧沐言，不见了！
他来不及去想，只身快速跑出去，拉住里这个房间最近的看门小将问道：“我问你，有没有看到尊主？！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他语气很急，留给夏侯素唯一的一丝耐心在此刻也化为乌有，怪不得她会让他看着萧沐言，她早就猜到他会……
“属下……看到尊主去那个方向了……”小将有被萧陌羽这幅样子吓到，若是萧沐言这般生气，他们也还能接受，可萧陌羽平日一副嘻哈模样，也未对他们发过脾气，如今这般，已然将他吓得不知该说什么
萧陌羽顺着小将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好！”
那是天令堂的方向！他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他一个人去，岂不是送死？！
萧陌羽再次命令道：“速召集百余人手，随我一起去天令堂”
他当然萧沐言去做什么，摆明就是为苏千瑾报仇，他看了看夏侯素的房间，不想吵醒她，此番他也是为自己的师兄去拼命，去了，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他不想带她
他绝对是疯了，一人战百人，这简直就是蚂蚁妄想搬倒参天松——不自量力！他必须要赶在萧沐言出事前到天令堂
萧陌羽轻装上阵，和众人骑马快速赶去天令堂，他不知萧沐言离开多久，只能快速赶过去
刚想出发，却听见夏侯素房间里传出来一阵敲击重物的声音，萧陌羽有些疑虑，但还是向她房间走去，开门后，他只见夏侯素被人绑的严实扔在床上，女人用力挣扎还是无济于事，为引起他的注意，她只好用力踢踹房榻，使其发出声音
萧陌羽上前，一个动作拿开她嘴里的棉布，扶她起来“怎么回事？”
“是萧沐言将我绑在这儿，他去了天令堂报仇”夏侯素边说边收拾着身上“我们快走！”
她心中觉得不安，便对萧沐言提高警惕，天亮前，他欲要离开，却被她发现，于是萧沐言只能将她绑在房间里，她听闻屋外有声音，便猜想萧陌羽一定发现了什么，故而特意发出声音让他帮忙解开身上的绳索，她也绝不能让萧陌羽单独去
萧陌羽：“你……”
夏侯素：“你别想甩开我一个人去，既然你誓死都不会离开我，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萧陌羽：“你要记住你今日说的，最好能记一辈子”
夏侯素：“这话自然要记一辈子，我总不能吃亏吧”
萧陌羽：“……”
见她这般执着，萧陌羽也未再说什么，两人四目含笑，内心落了答案，决定一起去天令堂
萧陌羽下了命令，临风带着百余人随他们一同前去，百余将士叱咤风云，魔教在江湖站稳了脚步，这出行阵势更是让人心存敬仰，加之萧沐言练了《阴阳秘籍》，更是让其他各派绕路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