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支持微信或下载APP继续阅读

微信扫一扫继续阅读

扫一扫下载手机App

书城首页 我的书架 书籍详情 移动阅读 下载APP
加入书架 目录

江湖 正文 第八章往日之怨

想到此处,常命心中依然安定了许多,当下又趁着雷声跃上走廊,而后悄悄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苏州这一场秋雨直直的下了数天才歇了下来,往日干燥的空气也湿润了许多,田野间的枯萎植物被这雨水一淋,也没有那么刺眼。

这一日上午,苏州城门大开,各处的商贸车队,农家小贩,书生杂耍,往来不绝,端的是热闹非凡。

“吱呀,吱呀。”城里传来了一阵沉闷的车轱辘的声音,定睛一看,却是一队人马看护着几辆马车出了城门。

当值的官兵一看便知道是官府中人,便也没有阻拦,如此一行人就出了城门行上了城外前往南京的道路。

细看,领头一人正是周风,此刻他身着苍青色丝绸袍子,腰束三指宽的官带,头戴黑色官帽,却已经是提都的官服了。余下十数人都是灵鸟图案的衣物,袖口处纹有刺绣,乃是六扇门独有的标识。

一行人都骑着高头大马,看护着几辆马车不紧不慢的朝前走去。

日头高照,已经是正午时分,周风一行人行到了一个岔路口,见此地正有一个小店,店里坐着数人,却是喝茶的喝茶,吃瓜果的吃瓜果。

众人一见都是口中生津,兀自唾沫吞咽不已。见此,周风道:“将马车停到阴凉的地方,我们进去吃些喝些,也补充些体力。”

说完周风当先下马朝店内走来,正行到门口,却见里面一桌上正坐着一人,一身普通的装饰,此刻正在细细慢慢的饮酒吃肉。

不是化作余华的常命又是何人。

周风见到熟人,当下笑呵呵的道:“余华兄弟,别来无恙啊。”

余华转身看去,一见是周风,当下道:“周兄,好巧,怎么你也来到这里?”

周风道:“余华兄弟是要去哪里?”

余华道:“我是去南京的,去看看朋友。”

周风道:“如此的巧,我也是去南京送些货物,不知道余华兄弟什么时候到得这里,怎么这才吃上饭菜?”

余华道:“刚才人多,一时间没有座位,我等了也有半个时辰。”

周风道:“呵呵,如此的巧,这次又是没有空桌,看来我们又要紧紧凑合着了。”

余华道:“周兄请坐吧。”

周风在桌子对面坐下,又向店家要了几样菜,这厢拿起一个酒杯从余华的酒壶里倒了一杯酒出来。

“好酒。”周风喝了一口道:“不想这炎炎日头之下,这店里的酒水还是这样的甘冽。”

余华道:“这店里的酒水都是放在地下,地窖挖的很深,这酒水自然清亮。”

周风向余华敬了一杯道:“那要多喝几杯了。”

余华道:“这日头太大,你我还要赶路,还是少喝为上,不过可以多吃些瓜果。”

周风道:“正是正是。”

两人有一言没一言的一边说话,一边吃饭,直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吃好,周梵又命人搬了许多瓜果上车,一切准备妥当。

周风道:“余华兄弟不如与我等同行,路上也好有些照应。”

余华道:“不了,在下独身一人,还是快些赶路,不然在这太阳下多晒一时,便要多受一刻的苦楚。”

周风道:“那就请余华兄弟先请,待到了南京,你我兄弟再相聚,那可要好好的喝上几杯。”

余华道:“再好不过,那在下就先告辞。”

当下两人互相帮别过,余华当先骑马而去了。

秋日的热风也是当真闷热,上午还有些雨后的清凉,下午就闷的不行,一路上众人昏昏沉沉的走走停停,有些阴凉的林子就要下来吃喝一阵,那马儿也热的难受,一停下来便独自走开去寻找舒适的地方。

四下无人,周风命人周围境界,他自去车厢里大开箱子的盖子将里面的一个人拉了出来,此人却正是白医。

只见白医也闷热的极狠,一张脸上汗珠细细密密淌个不停,脸色也极是惨白,只怕已经中暑了。

周风拿来解暑的汤水给白医灌了下去,又给他吃了些瓜果,见白医的脸色有所恢复这才放下心来,周风只怕路上若是白医热死了,可是难堪之极。若是不把白医关在木箱之中,只怕被人看见,若是关在木箱之中,那又不是常人所能受的,一旦出个好歹,那大哥的腿伤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冥思多时,周风这下想出个办法,只见他将一截竹子用布条绑在白医的口中,又将白医的手内绑了一壶水,这下不怕他喊叫出声,也不怕他受热闷坏了身子。细细端详了片刻,周风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这才又将他关在木箱之中开始赶路。

周风一行人一直不紧不慢的行进,夜晚里也在路上不时的休息,这一走便走了两天,这一日的正午才行到一个靠近南京的岔路口,这岔路口却是也有一个小店。

周风带领一行人在小店停下进去补充些体力,这厢刚进小店,周风便见店内坐着一人,好不熟悉,竟然是前日见过的余华。

周风道:“余华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在此地碰上了,你可是先行的早啊。”

余华见是周风,当下道:“嗨,别提了,我昨晚上便到了此地,远远的见到此地有一家小店,正是饥渴,这便赶紧催马赶来,不想马儿刚一奔驰便即刻栽倒在地,却是踩上了不知道是老鼠洞还是兔子洞,马腿也摔断了,我的腿也摔断了,唉,好生倒霉。”

周风一看,确实见余华腿伤帮着木条和布带,旁边还放着用木棍做的拐杖,当下问:“那可有先生瞧过了,这伤筋动骨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余华道:“店里掌柜的懂些医术,看过了,上了些药,又绑了木条,稍稍不是那么疼了,只是却不能骑马赶路,我本想找个马车,不成想等到现在也没有个马车经过此地。”

周风道:“不如这样,我们的货车虽然没有棚子,但是也能坐人,你若是不嫌弃稍后便与我同行如何?”

余华道:“周兄乃是官家的车队,在下怎敢坐你们的车子,若是耽误了你们的行程,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周风道:“兄弟哪里话,你我多次相见,乃是缘分,如今你有些难处,我正好出力,与人方便正是男儿做的事情,你就不要推辞了。”

余华道:“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待我见过了好友,必然带他一起前去谢过兄台。”

“那好,我们今后便是兄弟朋友,五湖四海能聚到一起也不容易。”周风举起一杯酒道:“来,我们干了这杯,你有伤在身,我们只喝这一杯,之后便吃饱了肚子好去赶路。”

余华也拿起酒杯道:“好,干了。”

两人当下一饮而尽,好不痛快。

午后依旧是闷热难当,一行人行在路上,直行到日头变红斜到了山脚下,这才远远望见了南京的地界。

周风道:“兄弟你看,南京到了。”

余华道:“是啊,这一路上真是闷坏了呀。”

周风道:“这闷热了两三天,只怕还有大雨。”

余华道:“前几日的雨还没有下干净吗?难不成还要跑到南京来下雨?”

周风道:“这下雨的事情那说的准,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下榻了龙王庙。”

当下两人都是朗声大笑。

余华道:“这厢到了南京,你我就要分开,我见过朋友之后便要离开南京,却不知周兄日后去得哪里?”

周风道:“我在南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恐怕要待上一段时间,不过你这腿伤还没好,怎么不在南京多待一段时间,等伤养好了再说。”

余华道:“不了,这腿上的骨头没有断,只是伤了筋,到时间我找辆马车就好,也碍不着什么大事。”

说着说着一行人便行到了南京城,进得城来,余华便要下车走路。

周风道:“你何不再坐一截?”

余华道:“你是官府的人,被人见了多有不便。”

余华转头看到附近有一顶轿子,又道:“那里有一顶轿子,我自去雇了,兄台就走吧,不用担心我。”

周风当下道:“好,就此别过。”

余华当下拱手道别,目送周风离去了,余华自又去坐了轿子离开了。

天色将暗,话说周风一行到得一处偌大的宅院,只见朱漆青砖,好不气派。

这府邸门前还有数名身着官服衣物的守卫在,几名守卫见周风来到,当下排成两列。

一人道:“提都大人。”

周风道:“将这车上的货物都搬到里面去。”

那人应了一声便招人来搬。

周风自进了院中,只见他行到一处厢房开门走了进去,细看屋内摆设,却是普普通通,并无丝毫不妥。

定睛细看,只见周风走到床边将青纱帐撩了起来,右手伸到枕头下一探,似乎是探到什么物件,当下手中用力一扭。

只听“嘡”的一声响,这床尾却是移了开去,露出里面狭窄的通道。

周风自走了进去,待周风脚步踏在通道内三尺的地方,这门又自行关闭了。

周风在通道内又行了几个转折,这才在尽头寻到机关开启石门。

周风踏入石门内的空间,只见这里也是一个房间,房间内装饰也是极为简单,一桌,一床,一木柜,却是再无他物。

桌前坐着一人,此人正在伏案挥笔书写,听到响声,这下回头观望。

细看,此人身着褐色长袍,随坐在椅子之上,却也看出他身材修长,此时右手之上正握着一只毛笔,那握笔的手也是修长有力,手边的桌上多摆放的是文房四宝之类物件。喜好此种物件的大多气质修养都是极好,观此人也是面色纯正,虽然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是隐隐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此刻见周风到了屋内,这个男子放下手中的毛笔,双手推动椅子旋转,却是一个轮椅,不想此人却是残疾之人。

只听周风道:“大哥。”

原来此人就是周胤。

周胤道:“三弟,你一路辛苦了。”

周风道:“能带白先生到此见到大哥,不苦。”

周胤道:“这一路上那白医没有什么大碍吧?”

周风道:“我把他装在箱子里,不会有人知道,我在里面也给他放了清水,想来不会有事。”

周胤道:“你上去带他下来吧。”

周风应了一声,却是朝着里面走去,又打开了一扇石门,石门内却是向上的石阶,这石阶的尽头正是通向庄园内放置货物的库房。

周风来到库房将众多木箱子中的四个打开,里面却赫然装着白医和几个年轻男子,想必是医谷中的弟子。此刻几个年轻点的弟子倒还好些,那白医年纪稍大些,在那木箱子之中闷了几天,虽然有清水,瓜果解暑,也喝了不少汤药,但是此时看去,已然是面色斐然,全无半点血色。

周风忙叫道:“白先生,你还好吧?”

白医道:“死到你手里倒还好些。”

周风一时间说不出来话,只得道:“从这里下去。”

说完先推着几个年轻的弟子下去,又扶着白医也下去了。

话说白医下到下面的屋子之中见到正中间有一男子正坐在轮椅之上,心中知道是何人,当下重重的冷哼一声。

周胤道:“白先生,你我好久不见了。”

白医体力有些不济,当下一手扶墙道:“不见也罢。”

周胤又道:“我本应该前去苏州,不想事情有变,我只得先来了南京等你,却让你也一路上受苦了。”

显然白医是极不领情,只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周胤道:“我二弟将你抢去,你也知道是为何,只是我想再问你,你多年以前说的“逆天丸”是骗我的吗?”

白医恨恨的道:“不是骗你,我早就炼出了丹药。”

周胤忙道:“果真?”

白医道:“只是我给别人用了。”

顿了一下,白医又道:“不过还有一大半。”

周胤大喜,道:“白先生不是骗我?”

白医道:“我骗你做什么?”

周胤道:“我二弟说你乃是故意传出的虚假消息,我便知道多半是他礼数不到,你才气他,如此说来我是有救了?”

白医道:“救不好,我也不会救你。”

周胤急道:“却是为何?”

白医道:“为什么,你还来问我?”

周胤道:“当年也是二弟一时间太过冲动,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这些年来,我也时常训导他。”

白医冷哼一声道:“我也不想多说,落在你们手里,随便你们怎地。”

周胤道:“白先生果真是下定决心不想治一治我这伤腿?这么多年,难道我受的苦,还不够吗?”

白医道:“你受什么苦?是你自己不自量力,当年我跟你的兄弟们说过,我不一定能救的好,只是我本着医生仁善尽力救你,却不想害了自己的妻儿,我这后半生也数次被你等凌辱,哼,我只就放在心里,懒得说了。”

周胤道:“唉,当年是我一时间冲动自负,也高估了自己,却不想江湖之深不是一人之力能改变些什么。”

白医道:“活该,当初那许多人劝你,你都不听,再说那东西你拿来后也是无用,只能当个摆设。”

周胤道:“是啊,如今连个摆设也看不见了。”

白医道:“那怪得何人,就连你的腿,也是你弟弟们弄巧成拙,才到得今日局面。”

周胤心中郁结,眉头都拧到一起,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今日就先罢了,三弟,你先带他们去吧。”

周风应了一声又在旁边开启了一闪石门,将几人带了进去。

周胤沉默的看着白医离去的背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面上赫然竟有悲怆之意。

自从周风在上面下到这里,竟然有这般多的隧道密室,却不知这里是什么所在?

话说周风带着白医几人来到南京已经数日,期间周风也曾数次相劝,也有威逼利诱但是白医都不肯为他的大哥周胤瞧上一眼的伤势。就在周风想要动怒的时候,周胤却也似放弃了一般,只说了随他去吧,便再也不愿意见白医了。

这数日里都是艳阳高照,天气闷热的不得了,似乎又回到了夏日一般。

却是今日,一早上起来便是清风习习,秋高气爽,好不惬意,周风傍晚时分出得府来,到了同福客栈,在客栈的二楼四周都是窗户大开,凉风吹进,自是令人精神一震。周风在木窗边上坐下,细细慢慢的饮酒吃菜,边看着外面的景色,这时间是一分一刻的过去了。

再道常命,自从化作余华得到了确切的信息之后便即刻与水月山庄联系,经过一番详细的打探和周密的部署,最后商议确定了行事的时辰,那便是今日,却道为何是今日?只因为今日有雨,憋了数日的秋雨,必定会是一场暴雨。

傍晚过后,就在天色将黑未黑之时,气温霎时间变的凉了起来,风势也渐渐加强,天上如同泼墨般的黑云席卷而过,浓密的乌云遮盖了本已经将要沉入西山的日头的光芒,天色竟然是黑了下来。

风声一阵陡过一阵,凉气不时蔓延开来,混沌不清的时间突兀的令人增加的几分恐惧。

“轰隆。”第一道闪电急闪而过,映白了半边的天空,转瞬间又被黑暗吞没。

“轰隆,轰隆,轰隆。”四周不时的响起惊雷之声,更多的是无声的闪电在云层里如鬼魅的长蛇一般窜过,浓密的黑云时隐时现。

天地之间陡生悲怆,苍凉之意,萧瑟肃杀之势顿起。

“轰隆。”又是一声惊雷炸响,迎着明亮的闪电看去,却见难以形容的簇拥着的雨水从天而降,那串成线的雨滴圆滚滚的落在地上,转眼间就压下了尘嚣和躁动,天地间顿生一层水纱帐。

“铮。”一声极为细小的破空之声传来。

“铮,啾。”一阵密集的急速破空之声传来。

却见是数件暗器刺破夜色,携着风雨之势而来,那几名在周府门口的守卫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却已经被利刃刺破了心脏,割断了喉咙,滂沱的大雨又瞬间将他们掩埋在苍凉的天地肃杀之意里。

细看,只见二三十名黑衣人更没有一丝毫的停留瞬息之间便越过那些守卫的尸体突入了宅院之中。惊雷之声稍歇,却似闻得无数喘息之声潜伏在这周围,只怕这些明里去的暗里藏的强健的身躯要有不少便倒在这风雨之夜里了。

话说一群黑衣人突入宅院之内后便将走廊里和岗哨内的守卫尽数诛杀,众人又分作几波分别朝不同的房屋而去。

只见当头前去正中房屋是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他一身黑衣与众人无异,也是面带黑巾,只是从他眉间细细看去却正是常命,此刻他进入正中的房屋内却是一个客厅,常命几人四下寻找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常命即刻命人将花瓶,砚台之类可能链接机关的地方都尽数详查,但都是一无所获。

常命遍寻无果,又快速来到侧面的房间,只见此处一人正在翻箱倒柜的寻找什么。

常命也一步冲到床前细细查看,一边还道:“二弟,你找的如何?”

此人却正是澹台花,他将手边的木柜掀翻在地道:“没有人,没有机关。”

“哼。”常命恨恨的冷哼了一声道:“我们去那边。”当下先就冲了出去。

两人赶到另一侧的房间内,却见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正在屋内的一干家具什扔出屋内。此人正是澹台峰。

澹台峰转身看向两人道:“你们发现什么?”

澹台花忙道:“没有。”

澹台峰一把将一个木桌上的物件扫落在地道:“一定有机关,你们再回去找。”

常命两人又回到了刚才的侧房,也是讲能移动的物件都全部丢出屋外,只此片刻屋内便都只剩下一台青砖垒砌的床赤裸裸的横在一角。

两人对望一眼,澹台花当先快步走去在青石砖上快速敲打。“咚咚咚”,只是每一处都是回声沉闷,显然没有机关之类的东西。

澹台花无奈的站起了身,转头看着常命。只见常命却似不甘心,兀自走向前去,只走了几步便突起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床尾,这一掌何其大力,床尾瞬间粉碎崩塌,无数碎砖碎木散落一地。

澹台花疑惑的道:“难道真是没有?”

常命仍然盯着坍塌的青石砖床道:“磊这个青石砖床实在是奇怪,我不信他们是闲的无聊才做此事。”

说罢,常命又起几掌打在青石砖上,这几掌先去,那床却是完全的粉碎了,但是却没有露出地道,哪怕只是一个小洞。

此刻澹台峰来到此处,他见到此番情景道:“屋里怎么有个砖床?”

澹台花无奈地道:“不知道,拆了也没有发现什么。”

澹台峰道:“各处都寻遍了,只有此处显的奇怪,不该有砖床,却是有了,既然用砖头砌成,为何还要木头?”他哼了一声道:“来人,将床边给我挖开了。”

数名黑衣人即刻解下悲伤的短锹挖了开去。

片刻,只见数人已经将床的四周挖了一尺有余,此刻一名黑衣人一锹铲下,只听“哗啦”一声响,黑衣人铁锹出顿时露出一尺大小的洞口,众人大喜,即刻围攻此处,不一会,便将一个四尺大小的地道口给挖了出来。

澹台峰大叫一声:“好。”当下率先跳了下去。

常命指向几名黑衣人道:“你们留下,其他的跟我们下去。”说罢也下了地道。

待下了地道,众人片刻便走到了尽头,本来此处应该设置有机关,但是几人到处寻找也是寻找不到。

只见澹台峰满脸怒色挥起双拳“咚咚咚”数拳砸在石墙之上,那石墙顿时龟裂开来,化作碎石散落在了地上,只见这面石墙的里面还有一面石墙,常命一眼看到左手边两扇石墙间却是有个微小的凸起,常命当即按下,那石墙应声开启。

石墙刚一开启,便闻得几声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显然是内部有暗器射到,当即几人疾步退后各自防卫,澹台峰当先一人将暗器全部打落,之后更不停留一刻飞身便进了内里空间。

众人还没有看清楚内里是什么情况,便即传来一声巨响“轰隆”。

常命和澹台花担心澹台峰的安危忙急身扑入。

两人进入内里一看,却是一惊,只见澹台峰站立正中傲然而立,墙角处有一花甲男子倒在墙边颓唐不起,他的身边还散落着破损的车轱辘,显然此人乃是下体不全之人。

却见此人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染红了他的前襟,纵然重伤如此,但是他仍是面有狂喜之色,他大笑道:“澹台兄好内里,好掌法,你的修为进境真是快啊。”

澹台峰道:“少废话,白医在哪里?”

那男子正是周胤,周胤兀自咳嗽了几声道:“在里面。”

澹台峰追问道:“门在哪里,怎么进去?”

周胤却是狂妄的笑了几声道:“哈哈,是乾九宫。”

澹台峰也不理他,自冷笑了一声便去寻找机关。

只见他在墙边走了两圈,然后在几个地方连点几下,片刻,一处墙壁突起了一小块,澹台峰转动小石块,只听得机括“嗒嗒”几声响,原本圆滑的石壁有一人大小的地方竟然向内移动了开去。

澹台峰大步走进其中,常命也自跟了进去,澹台花却是看住了周胤。

片刻,在周胤不可置信的眼睛注视下,澹台峰和常命搀扶着白医走了出来,医谷的三个弟子也跟着走了出来。

周胤疑惑的问道:“你……你怎么……?”

还不等周胤说完,白医打断道:“我教的,几年前就教了。”

澹台峰道:“早知道如此,何必今日强自挣扎,还害的别人跟你一般下场。”

周胤欲想说些什么,又似乎不知从何说起,只支支吾吾了几声也不知道是什么。

澹台峰道:“当年你不听劝告兀自逞强,今日落得双腿残废,你那二弟为了你的两条腿已经害了不少人,你若是不明白告诉他,只怕日后还不及你的下场。”

周胤痛苦的道:“他也是一个执拗的人,却全是为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大哥啊。”

澹台峰道:“他害了我女儿两次,我这时就先不跟他计较,日后,我也难说的很。”

白医苍白的脸色上浮现几丝恨意道:“你知道我最爱的是我妻子,而且我老来得子,哼,不想却悔与他手,我虽打不过他,但是我有的是办法报仇,到时候你别要来耍你的老脸皮。”

周胤兀自叹了口气,全身像是泄了气一般瘫软在地,他低低的道:“罢了,我自会明白与他,你们快走吧,不然他们赶来了又要多费些力气了。”

数人这下转身退去,沿着来时的暗道走了出去。

数人这厢才走出暗道来到房间之中,听得外面闪电惊雷接二连三,好一番惊天动地的情景。只见外面的雨势比之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几如伸出大江大河之中一般。

常命给白医带上了竹斗笠,虽不济事,但也可免于雨水拍打之痛。

此刻进屋来的黑衣人都聚拢过来,澹台峰右手一挥喊道:“迅速离去。”当先朝雨中冲去。

常命和澹台花将白医架在身上,黑衣人皆护卫在周围,众人跟随澹台峰迅速退去。

异变突起,众人还未奔到大门口,只听外面忽然传来惨叫,呼喝,砍杀之声。

澹台峰脸色一惊,叫道:“不好,你们迅速退去,我来断后。”

说完,澹台峰飞身而起冲入外面的战局,常命和澹台峰则在众人的护卫下沿着周宅的院墙从另外一条路走了。

一行人快步奔逃,不想这才刚行到一个巷道口,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道路那头突然迸发出无数暗器飞镖,当先的三四人即刻被钉死在当场,常命心知不好,当即猛退,谁知后面也是人影晃动,竟有人截断了去路。

常命定睛一看,面上顿时惨白失色,谁知竟然前面是周梵,后面是周风。

常命急道:“二弟,我们拖住此二人,你迅速前去叫庄主,他那边使的是障眼法。”

澹台花道:“你去。”

常命脸色一凌,道:“快,我拖住周梵,你带他们突向后面,之后让他们围住周风,你趁机脱身。”

话落,常命暴起出手,一身本事尽在此刻显现无遗。只见常命脚下用力一点地上的青石砖尽数龟裂,常命腾空而起右手竖掌直攻周梵,一时间风雨倒卷而回,掌力未到,声势先取其人。

那周梵也非寻常之人,见常命攻来,也不闪躲,当下扎稳马步斜斜的探出一掌,竟然是硬撼硬的招式。

两人掌力相接顿时风云变色,周围地面和墙面的青砖破落了不少。

常命一掌之力被周梵卸去,当下倒转而回在墙上点了一脚又是一掌挥出,只见那周梵也是一掌挥出。

片刻,两人已经连续硬碰了十数掌,只见常命胸膛微微起伏,想必是内力运起,气血奔走引起的,那周梵也不好过,数招之后已然被逼退了一丈有余,身前的地面尽数粉碎,可见内力宣泄之巨大。

常命面上没有表情但是内心里是在惊骇此人的修为,知道不可再拖延时间,当下急急出招,只见又是一掌。

那周梵也是挥掌相迎。

只见常命一掌之力即将与周梵相接之时却突然的变作了拳头,常命寸劲之力瞬间展开,连续的在周梵掌上重击三拳。

周梵一招吃亏,左手自微微颤抖。

“哼”,周梵面色一白,竟然右手竖掌反向常命攻来。

常命深知周梵“鬼手”之名从何而来,当下左手并指如刀贴在右臂之上,竟是两掌化作一掌迎向周梵那鬼魅的一掌。

两人掌力相接,却是没有先前的莫大气势。

常命先前没有和周梵如此的交过手,此番掌力一接顿时觉得非同一般。只觉得周梵肉掌如同铁掌一般坚硬冰冷,而且其中阴毒内力绵延不绝向自己攻来,其中还隐隐有吸缀之力牵动自身的气血,若不是自身修为深厚而且早有戒心又用上了十成的功力,只怕早作了掌下之鬼。

那周梵也是心中一骇,不想此人硬接自己一掌而且面不改色。

当下周梵加紧了攻势,瞬间又是数掌攻来,常命都一一接下,只是片刻下来已经是气血翻腾按耐不住,那周梵掌力果真阴毒非凡,唤作“鬼手”,也真是不为过的。

此刻周梵正欲出手,却听得后面风雨之声大作,那周风与黑衣人的战团被来人冲开,细看,却是澹台峰赶到此处。

澹台峰面露杀气,大喝一声道:“吃我一掌。”

说罢一掌攻出,掌力所到之处雨水蒸腾,可见内力修为之精纯。

周梵知道此人的厉害,当下两掌并作一掌巍然挥出。

一声巨响,只见周梵倒飞而出重重的砸在青石地面上,澹台峰飞身向前,一掌探出将周梵周身笼罩在掌力之中,眼见周梵就要死于非命,却忽然见得黑气一闪而过,夹杂在雨水之中极是难以发觉。

那澹台峰又是何人,一身修为岂非等闲,当下掌力收回,连续出手,或击打,或躲避,竟然是全数躲过了暗器。

那周梵暗器发出之时便急速起身后退了几步兀自喘气不已。

澹台峰怒道:“小子,你好不阴险。”

周梵冷冷的道:“你也好不要脸,以老欺小。”

澹台峰一时间气结无语,也不多话,当即掌力发出。

周梵知道他的厉害不敢硬接,只见两掌交错挥出,虎虎生风,其间刚柔并济,却是精妙的紧。

澹台峰却更是强悍,每每掌力都是直取正身要害,那周梵步步逼退,一时间竟然是退到了墙角。

眼见周梵就要被毙与掌下,忽听的后面传来一阵惊呼,转头一看,却是周风逼开数名黑衣人急奔而来。那数名黑衣人乃是水月山庄的顶尖高手,转眼间便有几样兵刃划过风雨,将周风身上砍开了几道可怖的伤口,那周风却是看也不看直飞而去,常命见周风赶来自是急速出掌,只见周风也不知如何动作,只脚下连连点击身子要害就避开了常命的一掌,常命一掌虽然没有打中要害,却也是让周风当即身形一顿,喷出老大一口鲜血来。那周风不知此刻却是如何变的这般强悍,竟然不顾自身的伤势,连连发力又朝周梵奔去。

常命见阻拦已经不及,只得大叫:“庄主,小心。”

澹台峰眼角一转,见周风两掌蓄力攻来,当下也不避让,运足内力,一掌周梵,一掌周风,似缓实快斜斜推出。

霎时间,三人掌力相接,内力宣泄之处竟然是沙飞石走,三人所在之处赫然将青石砖震碎成了粉末,大雨倾泻而下,转眼又和成了泥浆。

观三人局势,那周梵,周风二人一掌力尽,似乎是身受重伤,此刻倾倒在泥浆之中,那澹台峰硬撼两人也是不好过,只见他面色惨白,嘴角隐隐有血迹渗出,只是转瞬又被雨水冲淡去了。

常命急忙搀扶住澹台峰,道:“你没事吧?”

澹台峰道:“没事。”

常命回头看了看两人道:“那他们?”

澹台峰正要说话,却听得巷道口一人道:“算了,放过他们吧。”

此人却正是周胤。只见他双手撑着拐杖,一脸颓唐心思弟弟摸样,任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听雷谷谷主周胤。

周胤一句话落,只见他身后片刻围上来十数人,却是从另一边赶来的澹台花,澹台花走到一边扶起歪倒在一旁的白医,白医此刻也是虚弱的紧。

周胤看了白医一眼道:“他没事吧。”

澹台花道:“死不了。”

周胤苦笑一声道:“澹台兄,你看我这弟弟,也是为了我这残废之人才坐下这许多错事,今日也都重伤垂死,不如,我们就此算了吧,你自带着白医回去,我们再也不做任何有损于你们的事了,如何?”

澹台峰看看了两人,又看了看周胤,一脸的沉默,却是没有说话。

周胤叹了口气道:“也罢,我自断了二弟,三弟的念想,他们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听此言,倒在一边的周梵大声嘶吼道:“大哥,不要啊。”

却见周胤扔掉双拐瘫软在地上,他掏出一把匕首猛的往腿上砍去。

那一边周梵和周风却是痛哭出声,澹台峰见周胤自残,急忙飞到周胤身边制住了他,这一下牵动气血,却是一口鲜血吐出。

周胤道:“你又何必阻拦与我,不如此,难以一了百了。”

澹台峰叹了一口气道:“你何必如此,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周胤痛苦的道:“没有希望了,这些年我日思夜想,不想却犯下许多错事,到头来,机会还是被自己给毁掉的,还无辜害了你们,唉。”说罢,他脸上痛苦之色更增,显然是心里极受煎熬。

澹台峰道:“怎么会,白医还有“逆天丸”,他现在还记恨你二弟,过后我自好好劝说与他,他若肯医治,就一定能看的好。”

周胤低低的道:“这几日他都跟我说了,我肌肉骨质畸形,筋脉闭合,什么药也治不好了。”

顿了顿,周胤又道:“就算今日你们不来救他,我也是要送他回去的,刚刚不过是一时好胜,才考了考你的解卦之术,不想连一点也没有难住你啊。”

周胤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道:“我到现在还是好胜,我好胜来有什么用啊。”

澹台峰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周梵挣扎着爬到此处,摸着周胤的伤腿痛哭出来,嘴里呜咽的喊着,“哥哥,哥哥。”

那周胤抱着周梵发出一声长啸,其中悲怆之意令人心寒,啸声渐落,却是也落下泪来。

澹台峰在一旁沉默好久。

终于澹台峰拍了拍周胤的肩膀,低声道:“罢了,罢了,他们若不去找我,我自不会再为难他们。”

说罢,澹台峰招呼众人离开此地,临走时澹台峰深深望了周胤一眼,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那一日抢救白医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诸多令人难以理解的地方,莫说常命这个往日飘荡于江湖的刺客,就是连澹台花,澹台水也是不知道分毫。那周氏兄弟与白医只见分明有杀害妻儿的深仇,但是看来周胤和白医却是十分的相熟,甚至曾几何时他们之间感情也十分的深厚也未可知;水月山庄与白医只见有些恩情瓜葛自是人人知道,但是并没有听说澹台峰和白医在以前有什么不明白的关系,但现在看来不仅早就相识,而且关系匪浅;那周梵两次几乎害死澹台镜所为的都是他的大哥周胤,但是看来澹台峰与周胤竟然也是有着难以捉摸的关系。

他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秘辛往事?着实是令人难以揣测。

话说已经算是进入了冬天,这一日清晨,常命从睡梦中醒来,他习惯性的朝里翻了个身,但是他没有看到里面的人儿,常命轻轻的唤道:“镜儿。”

没有人应答,只有远处细微的鸟鸣之声。

他穿上靴子披上衣服一边整理一边走了出去。

只见屋外的景色竟是与昨日有着极大的变化,昨日似乎还有些秋日的余温,今日却是显得有些干冷。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笼罩了一切,门棂,竹阶,细长的修竹,干枯的菊花从和旁边的树木,就连屋后的兰花从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这个小小的世界在一个瞬间里有些像一朵开放的巨大白色花朵。

常命信步走下竹阶,他循着地上薄薄的足迹朝前走去,他走了一阵,却是来到了菊花从和兰花从的交界处。

常命放缓了脚步,他看到前面石台边坐着一个单薄的身影,那个身影此刻正在伏案细描,似乎在画些什么。

常命轻轻的小步行到女子身后,他想说什么,但是他又止住了,因为他看到她正在细心的画此处的风景,想必她到此处有些时间了,以至于连鬓角也染上了白霜。

常命就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看她作画,也看着她的心思和此处静谧的气息。

许久,那女子终于完了画,但她没有说话,却是仍自望着画出神。

常命细细的端详着那幅画,只见那画上画着的正是此处的风景,画上的树木花草,一枝一叶都是是用淡墨一笔一笔勾勒出了出来,那画里花丛中也有这样一个石台,石台边也坐着一个女子,只是那个女子却是单手托着腮,眼睛默默的望向远方,却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

常命含着笑意轻轻的道:“镜儿,这不是你么?”

澹台镜撑着石台站起来踏着霜朝前走去,不无失落的道:“何尝不是我呢?”

常命拿起砚台将画纸压住了,又轻步跟着澹台镜走去,常命疑惑的道:“怎么了,你莫不是伤感这一场严霜?”

澹台镜叹了口气道:“这时间有许多七七八八的事情,每个人也都隐藏着许多秘密,可是这些事情为什么偏偏要发生在我身上,既然发生了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一直藏下去不好吗?”

话刚说完,澹台镜竟然是落下泪了,想不到竟然是触动了心里柔软的地方,伤心的哭了。

常命忙搂住澹台镜,轻声的道:“镜儿,你傻傻的哭什么呢,不是还有我一直在你身边吗?”

澹台镜伏在常命的胸口只委屈的唤了声“雨哥”,便再也忍不住大声的痛哭出来。

也不知是什么伤心事,直教她哭的如同泪人儿一般,那俏脸哭的发白,明亮的眼睛也哭红了。常命轻轻抚摸她抽动的背,小声的安慰着她。

“好了,好了,不哭了,你若是哭坏了眼睛,可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澹台镜还是流泪不止,握着常命衣襟的小手也因为太过用力而显的发白。

常命又道:“镜儿,没关系的,我们自过自己的,你不愿意见他,我们不见他就是了。”

……

过了许久,澹台镜这才稍稍平息了些。

澹台镜抽泣道:“雨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是这样,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可是那时候我都那么大了。”

常命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道:“记得与不记得都没有关系,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们没有的选择,你若是不愿意费力明白这许多,我们就此离开这里吧,什么时候想回来了,那时候再回来看看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