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仞心软了,回过头看着底下的师旭,耐着性子劝道:“阿旭啊,这个高度会摔死你的,听话,回去吧~”
“可我想跟着你们一起……”师旭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那怎么办?”
一旁的苟侪始终未发一言,这时候,他轻轻的说道:“钧主事,您瞧那儿。”
钧仞顺着苟侪的眼神看向一旁破马厩棚的角落,那一堆干草堆里,有一个破烂的木桶,木桶上栓着一条大麻绳。
“呵~”钧仞重新看向苟侪,无奈的笑道:“你是年轻人,力气好,你来干吧~”
苟侪的意思是,用那木桶将师旭这样的一个大小伙儿给拉上来。而钧仞这会儿的意思和南宫洲是一样的:虽然已经到了地面,但要查的地方多了去了,师旭有可能确实有一定的助力,可他毕竟没有足够的办案经验。而且身手不行,钧仞可不想在还没到正事儿之前,就将自己的力气花在这种地方。再说了,现在让师旭原路返回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鬼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
眼看着钧仞再次消失在井口,师旭顿时哭出了声——他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悲伤,曾几何时,他有过这种感觉的,它叫——被抛弃~
“喂!”
师旭抬头一看,是苟侪!
“你怎么没走啊?”师旭哭着问道。
苟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一个破旧的木桶扔了下来。
“干嘛?”
“拉你上来啊~”
“能行吗?”
“快点儿吧,你师傅他们都走了!”
一听这话,师旭急忙抱住了破木桶,冲着上头喊道:“好啦!”
在将师旭拉上井口后,苟侪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费了。
“天啊~我……”苟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你……你怎么这么沉啊?”
师旭连忙过来给苟侪的肩膀又是按摩,又是捶背的,还嬉皮笑脸的说道:“谢谢师哥!师哥,您可真厉害!您能教教我吗?您这么厉害都是怎么练的?”
苟侪被他这小嘴叭叭的都快不好意思了,毕竟,在这儿之前,他和师旭的交情,仅仅只限于点头之交。就是“师哥”这个称呼,也是昨天晚上他家老爹师良翰教的。
“没……没什么……就是,在进刑部之前,刑部会有考核测训的时候,找了个师傅练了几手。但……但院里的师傅和南宫大人都说……说差远了……”
说着,苟侪便将头低了下去。
“害~”师旭依旧给苟侪的肩头按着,说道:“起码比我强啊~!我的轻功连一般的院墙都跳不上去~”
苟侪一听师旭这话,顿时“噗嗤”一笑,说道:“你这样可不行,会给他们拖后腿的。”
“是啊,我昨天晚上已经拖过了~”师旭满不在乎的说道。
苟侪惊愕的看着师旭,问道:“那……那你?”
“是啊,我还在刑部,没走。”师旭接过苟侪的话,免得他顾及自己的颜面而难以启齿。
苟侪先是愣了愣,之后又马上反应了过来,“哦”了一声后,伸手便将师旭的手拉了下来,接着又冲着他傻笑道:“好多了,我们去追他们吧~”
说完,苟侪不顾师旭的愣愣的反应,就自顾朝着南宫洲和钧仞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
“你来刑部多久了?”师旭追上苟侪,问道。
“快一年了。”
“那你应该有很多办案经验了吧?”
苟侪腼腆的一笑,低头说道:“哪有,不过都是些皮毛。干咱们这行,没个师傅带,是不行的。”
“那带你的师傅是谁?”
苟侪的双眼顿时失去了亮彩,说道:“我没有师傅。”
“怎么会?”师旭难以置信的看着苟侪,“咱们初入刑部的新人都会有师傅的!你都已经是都官令了,我听说咱们院里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书令史都干了快三年还没升上去呢~!你能在一年内就升官了,想必你定有不凡之处!”
苟侪听了这话,心里本来十分舒适的,但一想到刑部大院里的事儿,一些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于是,苟侪只是朝着师旭笑了笑:“我们快走吧,待会儿真追不上了。”
“唉!”师旭没有多想,只是傻嘿嘿的点头应道。
南宫洲和钧仞这边在昌明坊好一阵转悠,发觉这儿除了居民房以外,并无其他什么可疑的地方。
“唉~线索又断了!”南宫洲边走边嘟囔着:“这么大个地方,上哪儿去找申僖那小子呀!”
“可人家不也给你留了点东西嘛~”钧仞在后头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南宫洲以为钧仞说的是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连忙转过头站住,看着他:“什么东西?”
钧仞“哼”了一声,走到南宫洲面前,说道:“你在别人面前装装也就算了,还想瞒我?”
南宫洲立马就明白了钧仞的意思,转过头继续向前走着,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能瞒你什么事儿,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何不继续装作不知道呢?”
“南宫洲!”钧仞厉声叫道。
南宫洲停住脚步,回头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干嘛?!”
钧仞迅速走到南宫洲面前,严肃的说道:“那不是你的!它不属于你!”
“什么赃物不赃物的?你以为这刑部大院里各个都跟你一样的两袖清风?你觉得毛子实身上那身行头当真是靠着他一个月五十两纹银置办的?我告诉你,钧仞!你以后少教训我!”
南宫洲的眼神里尽是不屑,因为钧仞心里很清楚,南宫洲在刑部的地位比他艰难,也比他危险,而以南宫洲的级别根本就接触不到什么油水,能在刑部待下去就已经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了。要想找人打造一把上乘兵刃,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南宫洲不为自己做打算,就不会有人为他打算。即便有他一个钧仞,那又有什么用呢?钧仞那一副清高气傲的样子,若不是南宫洲在伯经亘面前力保,早就被人踢出了刑部大院~
钧仞是一个死脑筋,在他看来,在刑部老老实实做事就好,即便自己不会溜须拍马、做人情,那不也有一颗能做事的赤诚之心嘛~虽然那玩意儿在如今的世道一文不值,但~做人,做事还是有点底线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