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浅闭目细思,良久,她轻掀眼皮,澄澈的眸子格外坚定,她连忙从床榻起身,移步到了书桌旁坐下,沉思片刻,便拿起毛笔在纸上疾笔书写,字笔潦草,全无平日里涓秀。
一盏茶的工夫,元浅放下笔,拿起刚书写好的纸张,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再将纸折了起来,放入了袖笼。
中午时分,元浅让连翘将午膳端到了房内,她迅速食用后,便对连翘吩咐道,“连翘,我要出去一趟,若府里有人来找我,就回说我身体不适,已早早睡下。”
话音刚落下,连翘便连忙问,“小姐,你要出去?你怎么不带连翘去呢,要是遇到坏人,可怎么办啊。”
元浅早知道连翘定要跟去,于是早想好了说辞,只听她笑意盈盈的道,“连翘啊,你放心,你小姐哪那么容易遇上坏人。”
“不行,小姐,要是你有个意外,老爷不会轻饶了我的。”连翘连连摇头,不肯答应,攸关小姐的安危,她不能轻易妥协。
“看来我是使唤不动你了,既然这样,还是给你另外找个主子吧。”元浅敛去笑容,皱起眉头,一脸生气模样。
“小姐,不要啊,连翘只想好好伺候小姐,小姐你不要赶我走。”连翘从未见元浅如此,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吓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连翘,我只出去一小会,要是有人来找我,你便告诉他,我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知道吗?”元浅虽然过意不去,但还是一脸严肃的嘱咐连翘。
见连翘点头答应,她便起身离开小院。
东辰国都城西南街,一家裁缝铺,一袭白裙的娇俏女子走了进去,再出来时已是灰袍加身的俊俏公子哥。
此人正是元浅,换了装扮的元浅,慢慢的在街上闲逛着,当她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正坐在街边,身前放着一个破碗,她停下了脚步。
将那乞丐小孩叫到一旁的小巷,她掏出了身上的银两递给小孩,并将封好的信封交到了他的手上,细细的叮嘱一遍,乞丐小孩欢天喜地的拿着元浅给的东西离开了。
“据传,北燕有一番邦邻国,虽然不大,却异想天开,总想着扩宽疆土,于是他们将主意打到了北燕国,北燕国哪里将他放在眼里,但番邦国不死心,他们那里有着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物,只要接触人的皮肤,就会……”
茶楼里,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开始向客人们讲着奇闻异事,早已坐在茶楼的角落位置的元浅,听到此处,便起身离开了茶楼。
她来此处,只是为了确认那个乞丐小孩将信件交给说书先生,东辰国的茶楼,是百姓听书逗乐之处,但有时也是有心之人喜爱之处。
元浅找个地方换回了原来的白裙,将刚刚的那身灰色行头,丢到了一个偏僻小巷,便往太师府走去。
傍晚时分,元嵩回到了府上,匆匆用过了晚膳,便去了书房。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女子的轻柔的呼唤声,“爹爹,女儿能进来么?”
元嵩听出了这是女儿元浅的声音,他想起这段时间忙,已有数日未见两个女儿,于是道,“你进来吧。”
元浅轻轻的推开了书房的门,手里提着汤盒,绥绥的走向父亲,柔和温婉的开口道,“父亲,听闻母亲说,这几日您公务繁忙,也没有好好的进食,女儿今日特决做了羹汤,父亲喝一点吧。”
元嵩微微有些惊讶,这个二女儿在她娘亲过世时还小,有错处也是由着她的性子,不忍责罚,慢慢的行事有些娇惯,看着正在为他倒羹汤的纤细背影,元嵩面露欣慰,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爹爹,你快尝尝,看女儿做的好不好吃。”元浅将汤碗端到了元嵩面前,满怀期待的等着父亲。
元嵩不忍拒绝,便接过元浅手中的汤,喝下了一大口,点头表示赞许,“想不到,浅儿竟会下厨了,手艺竟这般好。”
随后三两口便将羹汤饮完,他将碗递回到元浅手中。
“父亲过誉了。”元浅听了夸赞,笑意盈盈,也不骄不躁。
元浅见元嵩有了笑意,似乎心情松懈许多,“父亲,政务虽忙,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元浅此话情真意切,这是做女儿对父亲的挂念。
元嵩自然感受到女儿的关心,他点了点头,“为父知道,只是皇上交办的差事,太过复杂,不能不小心谨慎。”
“爹爹在查北燕国公主的事吧,明日便是最后期限了,案子可有进展?”元浅见时机已到,便借机问道。
元嵩闻言,眉头微皱,略有不悦,轻声喝止,“浅浅,女儿家不该谈论国家大事。”
“爹爹,女儿知道,只是见爹爹长日愁眉不展,便想替爹爹解解忧愁。”元浅见父亲忽然不悦,有些委屈,眸中仿佛有了水雾。
元嵩见状,知是刚才语气过于强硬,他声音放柔,“唉,偌大东辰,竟然无人识得公主所中何毒。”
元浅见元嵩松口,道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父亲,东辰的人不识得,可能毒药不是东辰的,会不会是北燕之毒,亦或是别国的呢?”
元嵩见元浅条理清晰,点头示意她继续
“父亲,北燕国公主在东辰被毒杀,哪些人受益呢,我以为,可分与公主有私怨的,可能是反对和亲的,再有可能是北燕与东辰联姻利益被威胁的别国,女儿觉得更倾向于后两种。”
“何以见得?”元嵩开口问道。
“公主所中之毒,找不到出处,至少在东辰从未出现过,女儿就猜想会不会是别国带来的。”
元浅见元嵩并未打断,自然备受鼓舞,她接着道,“北燕国公主初到东辰国,自然鲜少机会与我国人结仇。
而反对和亲派早在有意联姻时,便会多加多加阻扰,到了东辰恐怕鞭长莫及。
如今,公主在东辰出事,势必会使两国关系恶化,北燕与东辰两国交恶,对双方都无好处,那他国作案的可能会不会更大一些。”
元嵩听闻元浅的分析,心底十分震惊,他这个小女儿何时这么能言善辩,不过她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