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青冷哼道:“你既坦言自己有志于官场,又苦心接近虞归晚,不就是贪慕虞相的权利?
也是,我没有虞归晚那样好的家世,自然不能奢望你像对她一样,温和对我……”
被这般冷嘲热讽一顿,苏漾不怒反笑,眉眼锋利,唇角微勾,端的绝色万方:
“看来,鄙人虽不才,但还比柳小姐看得透彻些,苏某向来觉得,从别人身上谋求来的东西,最不牢靠。”
好一个四两拨千斤,他语气轻松平常,话都没挑明,就回应了对方的质疑,还给了对方难堪。
说实话,苏漾本非善类,不过是看在柳雪青是一介女子的份上,无甚在意罢了。
其实,他和柳雪青也算是相识多年。
不知为什么,在他两三岁的时候,虞倾就经常带着刚刚出生的虞归晚来苏府。
时光荏苒,虞归晚一点点长大,从学会走路起,就跟在他身后,这一跟就是十年,当时只觉这个“跟屁虫”烦人、吵闹。
可当虞归晚十岁那年,突然离家学武,他还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安静,甚至有几分想念这个小妹妹。
他和柳雪青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因为家庭原因,他厌烦与人交际,十二三岁之前,身边也就只有虞归晚这一个人。最初对柳雪青的映像,也就是一个很文静、甚少与人交往的女孩。
他其实很不习惯虞归晚以外的人跟着他,但柳雪青毕竟是女孩子,他尚且记得父亲在时,告诉他,男孩子要有风度。
因为柳雪青的主动,两人的来往也渐渐频繁,又因为两人几乎不与其他人交往。
所以人们甚至还传言他们关系甚密,是青梅竹马。
但苏漾知道其实两人关系一般,柳雪青还经常用她父亲那套谄媚腐败的官场理论,劝他利用自己前镇国将军之子的身份,去多结识一些朝廷重臣,以备他日后发展……
苏漾深知父亲蒙冤而死,就是因为官官相护,勾结横行,所以甚为讨厌官场上的拉帮结派。
他不反对在官场上交朋友,但那是在欣赏彼此能力,共谋国家大计的前提下。
两人观念不和,每次都是柳雪青兴致勃勃地来,最后又被气得满眼通红地走。
苏漾虽尽量保持男子风度,但既然是柳雪青主动与他说起,他也只是保留个人观点,而且他本来对女生就无甚耐心。
后来,柳雪青吃了几次瘪,也渐渐少了来往。
没想到如今再见面,柳雪青又是这样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苏漾本想转身离开,不欲与她过多攀谈。
可又担心虞归晚等会儿来了找不着他,所以只好站到湖边,假意看风景。
柳雪青看出苏漾不想和她说话,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方才说得有些过了,便跟上去:
“苏漾,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连话也不愿意跟我说……”
苏漾看着柳雪青眉眼微蹙,两腮含泪,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以为他欺负她呢!
他叹了口气,遂无奈解释道:
“就像刚才所说,我没有教训你的意思,也没有讨厌你,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考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态度。
我们可以向别人提出建议,但不能强迫别人接受我们的观念,唯有各自安好,互不干涉……”
说着,他又想起那天,虞归晚一眼看穿他的抱负和顾虑,并说希望他为自己而活——这才是真正的知己吧!
柳雪青想不明白,苏漾怎么会觉得她在强迫他,她的眼里噙满泪水:
“我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好,这样我们才……”
她突然止住话头,神色纠结地捏紧了手中的丝帕。
苏漾很是疑惑,他不知道柳雪青何苦如此执着地“为了他好”:
“也许你认为我们是朋友,所以‘好心’替我着想,我谢谢你的这份心意。
但实际上,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无论我今后怎样,都不会影响到你……
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
柳雪青瞬间呆住,向后踉跄了一步,神色哀戚地喃喃道:
“原来在你眼中,我们连朋友都不算……我却还傻傻地期望着……”
说完,她便强忍泪水,跑了回去。
苏漾只是说了实话,他想不通柳雪青何至如此激动,想不明白却也不打算深究。
他正想继续等虞归晚,却听见身后的假山传来窃窃私语,声音很熟悉,他下意识转过身去,却看见一抹红色的衣角露在外边——
他立马想到,今天虞归晚正是一袭红色衣裙。
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虞归晚就在假山后面,可是……
她既然来了,又为什么不直接来见自己,现在又在和谁说话?听声音是个男子……
苏漾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扇柄,腿脚不受控制地向假山后面走去——
果然是虞归晚!先看见他的是沈嘉映,虞归晚还在一脸生气又遗憾地跟沈嘉映说,没看见结局?
虞归晚好不容易看见他了,竟还装作脚受伤,想要骗过他。
稍微一思考,苏漾就明白了所有事——
虞归晚有目的的骗他来这里,而且柳雪青和他,也不是单纯的“偶遇”。
他满怀某种期待地等她,她却躲在这里看自己的“好戏”。
但他现在最气愤的是,沈嘉映为什么也在这里?
两人似乎还很熟,虞归晚在他面前的时候,都没有过,现在这么轻松随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