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晚表面顺从地连连点头：
“嗯嗯，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只求你别再生我气就行。”
心底里却一阵坏笑，常言道“打蛇要打七寸”，果然没错，一揭穿他喜欢柳雪青的事实，他果然就不好意思再生气了！
不过害羞就害羞嘛，竟然还狡辩，她可是看过剧本的人，比苏漾本人还了解苏漾。
剧本设定对于他们这些纸片人来说，就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无可改变，难道你说“不喜欢”，我就会信吗？
虞归晚一边想着，一边低头得意地坏笑……
苏漾看在眼里，却以为她低着头是因为害怕自己，他很不希望在虞归晚脸上看到这样的情绪，清了清嗓子：
“你也不必太过介怀，我其实更多是生我自己的气。
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也是为了我好，但我记得我说过，但凡是我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大胆直白地努力争取……
除非不是真的想要得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才给你造成某种错觉……所以，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虞归晚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苏漾这语气是……在向自己服软？自己有生之年，竟能见到苏漾向人低头，实乃人生一大幸事也！
这么说一点也不夸张，当初导演选角时，就说，演苏漾的人，一定要演出他那种“谁人年少不轻狂，敢与天公试比高”的轻狂恣意。
当时她就觉得，《悟空传》里孙悟空的那句慷慨呐喊，很适合苏漾这个角色：
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虞归晚震惊着点了点头，明明是自己偷听在先，做错了事，对方态度竟然如此温和、谦顺，弄得自己都有点不太好意思说话了。
索性靠在车窗边，掀起帘子，假装看看风景、透透气，也避免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不过很奇怪的是，这次竟然只有很轻微的晕车。
……
马车又晃晃悠悠地走了大概一刻钟，生命威胁的暂时解除，令她紧绷了好久的情绪，渐渐松懈下来，摇摇晃晃之间，她神思涣散，几乎要睡着……
一旁的苏漾突兀开口：
“你和沈嘉映很熟吗？”语速稍急，像是思考了很久，却又仓促开口。
虞归晚迷迷糊糊，并未注意到这些，只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如实回答：
“不熟，今天才第二次见面……”
睡意朦胧的她声音软糯清甜，好听极了。
也不知是被她的答案，还是被她不经意间嘟起粉唇的可爱模样，给取悦到了，苏漾顿觉心情舒畅，他愉快地扬起唇角：
“那以后也离他远点，知道了吗？”
虞归晚瞌睡极了，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听到了个“知道了吗”，为了让他赶紧放过自己，好睡觉，便连忙答：
“知道了……”便沉沉睡去。
苏漾这才露出彻底满意且放松的笑容，马车不知什么原因，突然用力颠簸了一下，虞归晚的头和肩膀滑落车窗，眼看着就要朝另一侧倒去……
苏漾迅速悄无声息地坐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一低头，见她睡颜仍安逸，马车也渐渐平稳，他这才放心。
外头却又传来车夫小心翼翼的声音：
“还望小姐、公子恕罪，刚才途经一个……’
还不待他说完，苏漾就眉目紧皱，声音低沉地打断道：
“知道了，从现在开始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车夫吓得赶紧闭嘴，他不知道平日看着温和谦厚的苏公子，脾气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大，为保小命，只能更加专心地驾车。
方才车夫说话时，苏漾见虞归晚眉头微蹙，便赶忙厉声打断外面的声音，但好在虞归晚没被吵醒。
苏漾低头瞧着她秀气的眉眼，轻轻拂去她挡在面前的碎发。
她侧脸上，还有方才靠在车窗边压出的凌乱红痕，白皙的脸上，像是拿淡粉色胭脂，胡乱画了几笔，活脱脱一只软糯糯的小花猫。
苏漾都由忍不住由衷感叹：
“还是你可爱……”
今天他本来心情愉悦，还暗含某种期待地等在后山，却不想，等来的竟是柳雪青。
他以为只是碰巧遇见，便礼貌寒暄，最初柳雪青和他讲话的时候，他都没太听清，一直在看她身后，想着——
虞归晚不会又在哪里贪玩了吧，怎么还没来……
接着，柳雪青好像问了他一个什么问题，连着叫了他几遍，他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问他是否有科考入仕的打算。
苏漾的脑子里，立马浮现出那日他和虞归晚，在湖心亭畅谈的画面，笑意缱绻，如朗月入怀。
柳雪青看着他丰神俊朗的笑颜，有些失神，也有几分羞涩——他还从未向自己展露过如次开怀的笑容：
“以你的能力，定能一步青云，驰骋官场。”
苏漾知道她是好意夸奖自己，却总觉得她这话说得有几分不妥，应该像虞归晚说的那样……
一想到虞归晚，他就心情极好，便好不容易，耐下心来说道：
“倘若人人考取功名，都这般心思不纯，只为追名逐利，那又至天下苍生于何处？
正像一位圣人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
小晚也跟我……”
柳雪青笑意散去，脸部瞬间僵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她心思不纯，说她追名逐利？
还“小晚”，想必就是虞归晚吧，竟叫得这般亲热……
她柳雪青还从未被人这般羞辱过，一时间气得眼眶通红，下颌颤抖，嗓音暗哑地打断道：
“那你呢？听说前段时间虞归晚受伤，你天天去看她，你又是为了什么？现在却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还教训起我来？”
苏漾眉头微皱，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柳雪青，我只是陈述自己的看法，丝毫没有教训你的意思。还有，你究竟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