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抉择4
顾言之到天台时，林安生和程熙并排坐在天台边看着风景。
事实上，程熙半途停下来，就是为了林安生，这个和顾言之有些相似的孩子。
但是林安生这个小孩儿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她亲近，更别提套话了。
几次套路不成，程熙一看周围全是新起建筑，摄像头本来就稀少，这里又是监控死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林安生起了杀意。
这样想着，她坐到林安生的旁边，装作看风景的样子，挨着林安生的那只手就抬了起来。
“林安生。”顾言之的声音响起。
林安生扭过小脑袋，从台阶上爬起来，跳到了地上。
而程熙自己一个趔趄，收不住力，害林安生不成，自己倒先栽了下去。
好在顾言之反应快，一把就扯住了她的手。却不想因为他的动作幅度太大，把一旁的林安生也带了下去。
虽然一个是女人一个是孩子，但是两个人哪个也不轻。
而因为姿势和角度问题，他的胳膊根本使不上力气。他本来打算坚持到其他人来，可是他自己也在一点一点儿向下倒。
这样下去，他们三个人都要没命！
“言之！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程熙因为害怕已经大惊失色，鼻子一把，泪一把，全然没有形象可言。
然而林安生一个五岁的孩子，也不说话，也不哭闹，死死地抓着他的手，小脸憋的通红。
这种模样让他感觉很熟悉。
又有些心疼。
顾言之的心思有些动摇，努力地想要找两全其美的办法。
就在他犹豫的这段时间，程熙发现了他的神情微微发生了变化，很明显是偏向林安生的。
她也不再哭闹，只捏着哭腔说：“言之，你说，如果我们的孩子活着，也该有安安这么大了吧。”
顾言之的思绪被打断，他微微蹙眉，疑惑地看向程熙，程熙看他偏过来头，继续自己的演讲。
“算了，言之，你放开我吧，让安安活下来陪他的妈妈，我要去找我的孩子了。”
……
看到林安生吊在空中的一瞬间，林晚就慌了神，拔腿就往楼上跑。
还是高阳及时拉住了她，提醒她有电梯。
电梯刚刚带着顾言之上去，此刻还要等电梯下来，再慢慢悠悠地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于林晚而言，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好像听到了林安生在她耳边哭。
林安生在对着她叫“妈妈”，嘴里在喊“害怕”。
终于，电梯到了顶层。林晚拼着命地向前跑。
几乎是看见林安生的同时，林安生的小手也在顾言之的大手里滑落。
“安安！”
林晚嘶声力竭，一个猛扑就跳了下去。
动作之快，所有人都没来得及阻拦。
顾言之就这样看着林晚从眼前跳过，顺着空气，不停地向下坠。
“安安！拉住我！”
空气中，回荡着林晚的声音，尖利而凄惨。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揪了一下。
“林晚！”顾言之呼吸一下就乱了，冷空气一下钻入他的口腔里，让他不停的咳嗽着。可是他却完全顾不上这些。
“下面有拉杆！抓……抓住……下面的拉杆！”顾言之艰难地说着。
林晚向下看去，除了高空，什么也看不到。但她只能胡乱伸着手在空气里乱抓，几次碰到拉杆都没抓住，反而打的她手疼。
终于在第十七八层的窗户位置，她抓住了露出一小截的还没来得及拆卸的拉杆。
抓着杆子的那只手，骨节分明，青经暴起。人虽然停下，她和林安生两个人的冲击力却猛地一下拉扯着她的身子，几近断裂，整个人都是快要撕扯开的样子。
可是，她不能松手。
“妈妈。”林安生像是才知道了怕，撇嘴往下掉泪，还未成形的小丹凤眼皱巴巴的挤在一起，不丑，很可爱。
“乖，安安不怕，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的。”林晚安慰他，可是一开口，自己的眼泪也“啪嗒啪嗒”往外掉。
之前看到意外发生时，程思就报了警。这会儿警察也来了。
只是这栋大厦太高了，而林晚和林安生娘俩所处的位置又不上不下，无论从哪边都不好接应。
当初为了防止发生这种意外，整栋楼都用的是不可打开式单向蓝光防盗玻璃。
此刻却成为了阻止拯救林晚的唯一栅栏。
“把下面的玻璃敲碎也不行？”顾言之暴怒。
“玻璃是整体式的，如果强行敲碎玻璃，可能反而会害到林小姐。”高阳在一旁替抢救人员解释。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顶着压迫和顾言之正常交谈的。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代价，我必须要看到，他们两个顺利的活下来！”顾言之继续施压。与其说是在向别人施加压力，不如说是在强迫自己。
而且如果仔细听的话，就能发现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他不敢想象，如果林晚死了，他会怎样……
抢救人员分成两队，一队人马从上方吊着绳索向下走，一队人在下面搭建安全气囊。
看到抢救人员从楼顶上爬下来时，林晚终于送了一口气。
“先救安安。”林晚自以为扯出了一个笑容。但她的脸上都是泪痕，头发也被风吹的乱七八糟。
这个称不上笑容的笑容，让看到的人心惊胆颤。
抢救人员看了她一眼，心里不是滋味，却还是遵从她的的选择，继续向下移动了两米，抱住了孩子。
手上没有坠力的一瞬间，林晚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眼泪和鼻涕一起往外流，失去知觉的胳膊也终于不再紧紧地绷着力气。
“安安，妈妈对不起你。”
工作人员带着林安生向上爬，经过林晚的时候，林晚对林安生说。
“妈妈，安安不怕。”林安生也哭。
林晚想要抹掉林安生的小肉脸上的泪珠，手还没碰到他，另外一只手终于没有了力气。
她整个人再次向下掉，没有了刚刚的紧张，只有前所未有的轻松。
终于，要结束了。林晚如是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