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我不杀伯仁3
孙桂兰躺在床上，鲜红的血从手腕处开始，侵蚀了一大片白色的床单，犹如绽放的玫瑰，在风中摇曳生姿。
“妈！”
林晗扯着嗓子大叫，他蹲在地上，咬着手臂，失声痛哭。
林晚和顾言之听到喊叫，全都跑向卧室，却又都在卧室门口停下。
林晚转身跑向厕所，本来没有东西的胃还在干呕着。
顾言之掏出手机给医院打电话，尽管结果很明显——
她已经死了。
如果用顾言之的话来说，孙桂兰算是一个很普通市井小民，她偶尔自私自利，斤斤计较，爱占小便宜，可是她有时候又会有普通人的善良，和温柔。
她和丈夫两个人的出发点不同，受众面不同，待人对事的看法也截然相反。可是，就是这么不同的两个人，他们却是爱着彼此，愿意荣辱与共。
林晚不懂这样的爱情，她至今无法想象，像舅妈那样的人竟然爱丈夫胜过了爱自己。
可是，事实向来胜于雄辩。
舅舅和舅妈的葬礼办的极其的简单，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简陋。
几个亲朋好友来吊唁，林晚和林晗就跪在灵棚前叩首。
林晗这人，出奇的冷静，与其说是成长，倒不如说是被迫成熟。
上一刻还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掌中宝，下一刻，却变成了要撑起一片天的男子汉。
林晚看着他，就想起了当初的顾言之。
顾爸爸当时出车祸去世，顾家的人如狼似虎，全部觊觎着顾言之家的这点儿家底儿。
当初顾爸爸还没过头七，顾家长辈争家产争地上了法庭。
顾言之为了保住最后的尊严，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自己一个人带着顾家书写新的篇章。
林晚有些后悔，那时候因为自己的懦弱，没能好好陪陪顾言之，然后给他一个拥抱。
现在知道了丧父之痛，又必须自立的时候，他们已经错过了那个可以拥抱的时间。
“姐，你在看什么？”林晗把林晚拉回现实。
林晚摇摇头，然后靠在墙上，看着灯泡上的小飞蛾，装作是不经意的问着：“小晗，你恨我吗？”
“当然不。”脱口而出的答案。
可是很快林晗就泄了气，“我恨我自己，这么无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相继离开，却无能为力。”
林晚再次摇头，表示否定。她两眼无神，漫不经心地说：“这不怪你，是我们，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
林晗抿唇不语，陷入了牛角尖。像是走进了迷宫，怎么也出不来。
葬人这天，天上的阳光特别大，但是空气中飘着几点雨丝。
林晚跪在墓碑前，深深地叩了一个头，这是一份郑重。
她母亲死时都没有的郑重。
他们一行人从墓园回家，心情还挺沉重。林晚让顾言之收拾收拾东西先离开，自己过两天就走。
说来，这两天，顾言之一直陪在林晚身边，帮着看林安生，帮着处理一些琐碎事物，倒也缓解了两个人之间的紧张关系。
两人讨论先走还是一块儿走的事情，一路都没能讨论出个结果。
一直到家门口，才被林晗打断。
“姐，你带大门钥匙没，我的钥匙不知道怎么了，打不开门。”
林晚在包里摸出钥匙，上前开门，去发现，依旧打不开。
林晚和林晗对视一眼，倒是后面的顾言之说了话：“怎么了？”
“门锁被人给换了。”林晚咬牙。
林晗当机立断去拍门，他们隐约能听到屋子里有声响，但是就是没人给开门。
顾言之打电话给警+/察署，不出五分钟，四五个警+/察带着一个锁匠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也是很雷厉风行了。
锁匠在门前扣扣索索，没两分钟，门就被打开。
屋子里，五六个穿着奇怪的年轻人放着音乐，在不停的跳舞。
看到警+/察的到来，顿时安静下来。昨天那个胖青年似乎喝醉了酒，骂骂咧咧地走到最前面，用手指着林晚一行人，说：“是警+/察就能私闯民宅？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我家！”
顾言之上前，一把把胖青年的手指向外掰，疼得他呲牙咧嘴，倒是清醒了不少。
胖青年的小伙伴儿们因为忌惮于警察的存在，全都站在原地不动弹，更别说是帮他忙。
“警+/察叔叔……你们管不管啊，你们难道就看着他把我的手指头掰断？”胖青年呲哇乱叫。他自认自己还是有点儿力气的，面前这个男人掰着他的手指，他却完全没有办法挣扎。
要不是有规章制度，就你这贱样，我也想揍你！
为首的警+/察忍不住腹诽。
“把购房合同拿出来。”顾言之冷漠地说着，大有你不拿合同，就跟警+/察叔叔去住“免费房子”的意味。
胖青年的妻子也是个识时务的，很快就跑去卧室拿出合同。
“不能给他们，这房子是我们掏钱买的，哪里犯法了？”胖青年死鸭子嘴硬。
他们以这种手法前前后后骗了十三四家的房子，明明都没有事情的，怎么会在这家翻了船？
正好顾言之也失去了耐心，他食指一用力，只听见一声“嘎嘣”的声音，随即胖青年就开始大叫：“我的手！我的手废了！”
“所有赔偿我会承包的。”顾言之对待别人向来冷言冷语，让人生寒。
青年们这才明白，积极配合，也要去住国家分配的“免费房子”。
“顾先生，这所房子的购房合同我先带走了，你们有时间来局里做个口供。”为首的警+/察倒也没为难他。
顾言之点头，后又看向林晚，“我希望后天能在公司看见你。”
说完之后就跟着那群人一起离开，好像他住在这里多日只是林晚的一个错觉。
林晚叹了口气，撇嘴，“收拾收拾东西，处理完事情，我们就回b市。”
她蹲下身子，又对林安生说：“小舅舅开学之前，安安和小舅舅一起睡一个房间好不好？”
“好。”林安生难得的乖巧，他拽住林晗的裤腿，“我会晚上给你盖被子的！”
“谢谢安安啦。”林晗摸摸林安生脑袋，却一脸严肃地对林晚说。
“姐，你们走吧，我……不准备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