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潇接到传话,来到兰苑见三皇兄。
他自小跟着大哥慕渊沉,是大哥这边的人,慕澜凤对他算是客气,兄弟情谊平淡如水,平常很少聚在一起。
这次,慕澜凤破天荒地要见他,他有点惊讶。
应该是因为琅嬅那件事。
慕子潇走进书房,看见三皇兄坐在矮几前对弈,自己互为敌我双方。
慕澜凤专注于白玉棋盘的厮杀,眉目如画,纤长的眼睫遮掩了他的心思与情绪。
梨花白素袍如飘云簇拥着他,清雅湛然。
“三皇兄。”慕子潇知道,这三年大哥和三皇兄都在天潢书院静心研习,不理会朝堂之事,可是,三皇兄是大哥最大的劲敌,早晚有一日,他们会兵戎相见,斗得你死我活。
“坐吧,陪本王对弈一局。”慕澜凤语声轻淡。
“臣弟怎么可能是三皇兄的对手?臣弟可不想找虐。”慕子潇自嘲地笑。
“你被太子虐得还少吗?”慕澜凤把白子递给他,“本王让你三子。”
“臣弟尽力。”慕子潇接连落下三子,笑道,“三皇兄有重要的事跟臣弟说吧。”
“今日花苑那件事,是你给琅嬅出的主意?”慕澜凤随意地落下一子。
“三皇兄的消息真灵通,是臣弟。”
“你从未帮过琅嬅,为什么这么做?”
“琅嬅刚来书院,对书院不太了解,被人欺负了,臣弟只是想帮她出一口恶气……”
“本王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虚伪话。”慕澜凤的眸色冷冽了几分,“以你的头脑,不可能摆出那阵法。有军师帮你?”
“的确有军师帮臣弟。”慕子潇的面容尴尬地僵住,举在半空的白子迟迟没有落下。
“太子?”
“……算是吧。”慕子潇倒吸一口凉气。
三皇兄跟大哥一样,头脑精得很,没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更没有什么是他们猜不到的。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是臣弟求大哥出主意的,三皇兄,你别怪大哥……是臣弟自作主张……臣弟真心想帮琅嬅……”
慕澜凤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你这不是帮她,是害她。”
慕子潇急了,“怎么是害她呢?”
“琅嬅骄纵得无法无天,父皇、母妃同意她来书院,就是希望她能在书院有所长进。你这么做,只会助长她骄横的气焰。”
“臣弟明白了,臣弟再也不会自作主张。”
“你转告本王的话给太子:不该伸手的,不要伸手,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慕澜凤温润的眉宇变得冰冷。
“大哥也是一片好心帮琅嬅,三皇兄对大哥有所误会吧。”慕子潇感觉笑得脸颊快僵了。
“你对好心是有什么误解?”慕澜凤深邃的黑眸眯了眯,“他不是帮琅嬅,而是利用她。”
“利用?从何说起?”
“这几年你没什么长进,你应该长长脑子,不然哪日被人利用了,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慕澜凤从容地落下一枚黑子,“你输了。”
慕子潇低头看去,老天爷,全军覆没!
慕澜凤依然芝兰玉树般温润,但声色极冷,“本王自会管教琅嬅,无须你们费心。把本王的话告诉他。”
慕子潇站起身,施了一礼,告辞离去。
回到海棠小筑,他把慕澜凤说的话都说了,委屈地低头,“大哥,臣弟又做错事了。”
慕渊沉拍拍他的肩膀,“跟你无关,是本宫连累你。”
“是臣弟多管闲事,大哥才会帮臣弟,臣弟连累大哥被三皇兄误会……”慕子潇自责不已。
“好了,这件事过去了。”慕渊沉宽慰道,“你回去吧。”
慕子潇离去,慕渊沉冷沉地眨眸。
他早就猜到慕澜凤会看穿一切,也不怕慕澜凤看破。
这十几年,他们的关系从未缓和过。
这夜,临近子时,慕渊沉离开了海棠小筑。
萧兰骨的双目还有一点异物感,早早地睡了。
寝房里黑漆漆的,床榻前站着一道轩昂的黑影。
她的双目绑着黑布,睡得很沉。
慕渊沉看着她,雪颜多了几许温柔。
片刻后,他扶她坐起身,萧兰骨一下子就惊醒了,本能地全身戒备,“谁?”
竟然睡得这么死,连贼人闯入都没察觉。
他的内功深不可测,她怎么可能感知得到他的存在?
慕渊沉眼疾手快地封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谁?”她无法转头看这贼人,心慌慌的。
“不要睁眼。”他解开她双目的布条,“你的双目很快就没事。”
“你干什么?”萧兰骨认出这道声音,好像是慕渊沉?
“凝神。”
慕渊沉伸手,掌心对着她的后肩,运起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肩颈。
她感觉到肩颈温热热的,很舒服,慢慢地往头部蔓延……
不多时,他撤了手,低沉道:“慢慢睁眼。”
萧兰骨只觉得眼眶热热的,泪水夺眶而出,哗啦啦地滚落。
这是怎么回事?
慕渊沉取了布巾,轻柔地为她擦拭泪水。
她看着他,眼前的他由模糊变得清晰,这双桃花眸宛若墨色琉璃,深情得令人心颤。
这神仙颜值近在咫尺,令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哎呀,想什么呢?
靠得这么近,慕渊沉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又看见她的雪腮染了一圈娇红,不由得心潮荡漾起来。
喉结滚动了一下。
她的美,不在精致的五官,不在美人皮,而在于骨相,在于一颦一笑的气韵,在于乌发、肌肤、体态等等,在于所有一切的综合……
气氛变得诡异。
“解开我的穴道。”萧兰骨的小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双目感觉如何?”慕渊沉在她的后肩戳了一下。
她乌沉沉的眼珠轻盈地转来转去,惊喜地笑,“不疼了,真的不疼了。你用内力帮我把眼里的东西逼出来?”
奇怪了,他大半夜的闯入寝房,只为帮她清除眼里的沙粒?
他有这么善良吗?
他没有回答,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萧兰骨连忙叫住他,“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慕渊沉背对着她。
“那次我找人诬陷你始乱终弃,说你是断袖,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有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