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说有趣的到底是什么。
可是宜欢已经浑身颤抖了。
“好了,又不是什么7要紧的事儿。”李氏在一旁勉强笑着说道,“不过是些简单的桃花酒,值得这样大张旗鼓地说?到底今日是一家团圆的时候,你们姐弟也要顾忌着长辈与豫王殿下,不要喧宾夺主啊。”她轻轻捏了捏女儿的手,宜欢急忙起身,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了撑着脸颊的豫王的身边,含羞道歉地捧着酒对豫王小声儿说道,“这杯献给殿下,殿下福寿连绵,安康顺遂。”
她痴痴地看着英俊端贵的豫王。
赵怀心底冷哼了一声,却难得没有在桃华被李氏挤兑的时候说话。
他并不想桃华和豫王之间有什么。
李氏这样费尽心机地想要把桃华与豫王隔开,倒是正中他的下怀。
“多谢四小姐。”豫王抬手接住了宜欢的酒杯,笑了笑,喝了一口却笑着说道,“这酒滋味儿寻常。”
“若是来日我酿了上好的桃花酒,就请殿下尝尝。”赵辞探身过来说道。
“你说得那样有趣,本王也觉得有趣极了。更何况母后在宫中闲着无事,平常也寂寞,若是有这样有趣的事儿倒是能叫日子过得松快些。我听说这桃花酒还能滋养女子的容颜,听着也有几分意思。”豫王想了想便与赵辞说道,“如今帝都城外正是桃花灿烂的时候,不如回头本王叫人去采了桃花来给你,你做好了,就当是孝敬本王?”他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赵辞便急忙说道,“这桃花叫别人去采来还有什么趣味,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亲自采摘,那才是风雅。”
“殿下叫旁人去采桃花,又是叫人去做自己白看着,都俗了。”赵辞继续说道。
豫王嗤笑了一声。
他倒是仿佛与赵辞的确关系不错。
见他一转眼就与赵辞说上话,虽然并未与一旁探身与宜宁低声说话的桃华有半点交集,可是目光却时不时仿佛不经意地落在桃华的身上,宜欢被忽视了,只好提着酒盏慢慢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本今日与李氏使了心眼儿,就算不知道豫王回来,可是也希望能给桃华一个下马威,好报了白日里被桃华羞辱的仇恨,因此把桃华刻意挤兑到了二房的桌儿上去,叫她不能与赵国公在一块儿,也叫桃华明白,她在长房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在赵国公这个父亲的眼里,桃华也什么都不是。
可是怎么一转眼……赵辞就冒出来,然后叫豫王都对桃华有了印象呢?
李氏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见儿子还在和豫王十分亲近地说话,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与姐姐,心里舍不得去骂心爱的儿子,便只将目光看向一旁的桃华。她的眼底雾蒙蒙的,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失落,赵国公对李氏心存怜惜,见李氏一双美眸之中满是晶莹的泪水,便急忙咳嗽了一声说道,“快吃饭吧。”他倒是觉得豫王似乎对桃华更感兴趣一些,不过豫王是天潢贵胄,就算是对桃华感兴趣,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这一顿家宴,除了桃华与三房之外,人人都吃得不高兴。
老太太全程板着脸,跟叫人欠了八百万似的,二房噤若寒蝉,就连宜宁都不敢与桃华说话了。
桃华也不在意她对自己避之不及。
刚刚出来就把她拉到二房的桌子上,不叫她去跟自己的父亲与三叔坐在一块儿,怕也是得了吩咐吧。
她不会对宜宁做这样的事就如何如何,可是也不会对宜宁这样的性子交心。更何况宜宁是赵国公府大小姐,虽然是赵二叔的女儿,可是若论起长幼,宜宁比自己与宜欢都年长。她都已经到了花嫁之期,就更不要提宜宁了。宜宁看着这样子显然很快也要嫁人,那日后也没什么交集,因此桃华也不在意她此刻对自己的那几分疏远。她今日有些累了,因此简简单单地吃了些便放下筷子。
“你喜欢吃鱼?”豫王与赵辞说了一会儿话,突然开口问道。
桃华露出几分诧异地转头,见豫王正专注地看着自己,想了想便缓缓地说道,“我喜欢吃河鲜。”她喜欢各种海鲜河鲜,曾经在泉州的时候天时地利,因此吃得不少,如今回了京都,赵国公府是豪富之家,自然也不会短了这样的吃食,倒是豫王带着几分笑意地说道,“本王也喜欢。”他不过是说了这一句,见桃华茫然地看着自己,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半点痴迷,也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又失笑,摇了摇头。
“河鲜配着桃花酒一定很好吃。”他又笑着说道。
“殿下怎么会知道。”桃华在泉州的时候,的确是这样搭配的。
她露出几分娇憨,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圆了。
豫王突然哈哈地笑了起来。
他本是这世间最英俊的青年,清贵逼人,此刻不顾身份大笑起来,倒是多了几分跳脱。
“猜的。”他笑了一会儿,一双修长的手搭在了赵辞的肩膀上,没有了刚刚端庄的仪容,此刻倒是多了几分风流不逊,看着桃华笑着说道,“阿辞口口声声桃花酒,我想这大概配起来滋味儿不错。”他的脸上刚刚仿佛蒙了面具一样的端贵嗖卸去,此刻露出几分真正的轻松,桃华却皱了皱眉,有些纠结地说道,“我觉得殿下不合适多饮用桃花酒。这是给女子小酌用的。”
豫王噗嗤笑了一声,压在一头雾水的赵辞的身上笑个不停。
赵怀抬眼,看了豫王一眼,露出几分讥诮。
“好了,本王真的叨扰了。”豫王笑了好一会儿,知道老太太都已经老脸发黑,桌上一片寂静的时候才起身笑着说道,“本王在这里叫大家都吃饭都不习惯,我还是回去吧。”他一站起来,赵辞也忙起身说道,“我送送殿下去。”他一溜烟地跟着豫王走了,豫王才一走,桃华就听见隔壁桌儿上顿时就传来了宜欢低低的哭声,她一抬头,却见宜欢已经捂着脸哭着从桌上跑开了。
李氏也默默垂泪。
“狐媚子!”老太太啪地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就要离开。
“母亲!今日三弟一家团聚,这是家宴。”赵国公急忙起身说道。
“什么家宴,气都气饱了!”见桃华对自己的盛怒完全没有惶恐,似乎又生出食欲去嫁一旁的一道白灼菜心,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国公便说道,“你怕不是想叫我赶紧去死呢!家宴家宴,我看都是催命!”她的声音很大,赵怀见赵国公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施施然地起身缓缓地说道,“的确可恶。四丫头明知道是家宴,竟然就这么跑了,败了母亲的兴致,差点气死母亲。大哥,回头你得好好儿教教四丫头规矩,这满府的长辈俱在,她一个人哭着跑了,告退了没有?教养成这样,真是难看。”
“再难看也比别人勾引豫王殿下强些!”
“母亲说的是四丫头刚刚矫揉造作给豫王敬酒?这的确有些狐媚子的下作,好好儿的国公府贵女,偏要做姬妾之举,实在不堪入目。”赵怀冷冷地说道。
“我说的是四丫头吗?我说的是她!”
“三丫头与殿下众目睽睽说了几句话,光风霁月。又没有拧着腰肢与殿下说话,又没有含情脉脉地给殿下敬酒,不过是说了些吃吃喝喝的不大风雅的闲话,哪里比得上四丫头风流婀娜。”三夫人缓缓站起来,见李氏已经捂着心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笑了笑,对霍然严厉地看着自己的老太太柔声说道,“今日大哥也在,老太太也叫大哥自己摸着心口说说,今日桃华与宜欢两个丫头谁更谄媚豫王殿下?”
“都是好孩子。母亲,您对三丫头严厉些,只是也不要这样叱骂三丫头。”赵国公焦头烂额地和稀泥,见桃华正茫然地看着自己,见她坐在二房的桌上,心里莫名有些愧疚,忙扶着气得不轻的老太太回去老太太的院子里了。等赵国公满头大汗地把已经开始哭着骂人的老太太给劝得好些,前头家宴早就没意思地散了,他只好回了长房的上房,却见此刻李氏与宜欢在,儿子赵辞也在。
赵辞正坐在一旁听李氏的训斥。
“你今日是在做什么?殿下来了,你不知道想着你姐姐,怎么反倒……”李氏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凌乱。
“三姐姐大老远地回来,本就不熟悉帝都。我与三姐姐说了几句话,叫她结识豫王殿下这怎么了?难道殿下识得阖府的姐妹,却唯独不认识三姐姐,母亲不觉得过分吗?”
赵辞有些不服气地问道。
“你!你如今只知道你三姐,难道就不想想你四姐?你四姐才跟你是一个娘生的!”
“就算三姐姐与我不是同母所出,可是也都是父亲的儿女,与我也是血脉相关。”赵辞迎着李氏那张娇美充满风韵的脸,顿了顿,轻声说道,“更何况,这本就是我与四姐姐亏欠了她。”